说着抬手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小碧绿色玉瓷瓶来,交到沈倾欢手上, 他脚腕一转,就要逃也似得离开,却在转身的刹那被沈倾欢一把抓住了手腕。
赵询有些受了惊的转过头来看向沈倾欢,小小的眼睛里这时候写满了惶恐和不安。
沈倾欢的心一下子就如同冰封的雪山遇到春雨葳蕤,化了。
她放开了他的手腕,柔声道:“为什么要帮我呢,你明知道这可能会给你带来不利……而且你也并不知道我是不是好人,值不值得帮。”
试想一下这孩子曾经遇到的种种,再看如今胆小谨慎的样子,也可想他在这王宫中生活的有多不易,也可想到他曾经收到过的伤害,明明是那么慌张害怕的样子,却还是做出了要帮助自己的举动。
这让沈倾欢如何不感动。
为这个十岁孩子,准确说来,还是个陌生的孩子,在这一席冰冷的燕王宫里,在这一瞬, 给予她的温暖。
“因为我觉得……你不会是坏人。”赵询扬起脸来,这一次,却是直视沈倾欢如秋水迷蒙的眸子,给了她一记甜甜的如释重负的笑意。
第一次见到他笑,笑容太美太萌,沈倾欢只觉得有些眼花,待她冷静了下来,那孩子已经没了踪影。
手中小小的碧绿色玉瓷瓶尚且还带着孩子指腹间的温度,她下意识的又握紧了些。
带着满满的暖意回了寝宫,在前脚刚踏入寝宫,发现那些等着自己的一众人的时候,沈倾欢身子不稳险些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兰翠上前一步扶住了她,看到她疑惑的目光,忍不住扑哧一声笑着道:“小姐这是被喜事险些砸晕了吗?”
这几日的相处,沈倾欢也已经能把这宫里近身服侍自己的十几个宫女都认清楚,兰翠是她们当中性格最活泼大胆的,相处下来察觉到沈倾欢并无大家小姐那般的架子而且还很平易近人,所有在她面前也更大胆了些。
听到兰翠的话。沈倾欢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她这哪里是被喜事砸晕了,简直是要被吓晕了好嘛!
只见本来宽敞的外殿,跪了满满一殿的人,这其中。有捧着珠宝首饰等她过目挑选的,有手拿着卡尺等着要为她量体裁衣的,有抬着各色布料等着她去挑选的……
这是要闹哪样!
沈倾欢不动声色的将刚刚从赵询那里得来的瓷瓶在袖子里收好,这才由兰翠拉着坐回了主位上,看着一众眼含期待等着她的人。冷冷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小姐还不知道,相爷已经找人看好了日子,冬月初八,就要迎娶小姐过相府呢。”兰翠将手中的茶递给沈倾欢,一边解释道。
一口热茶尚且在喉咙里没来的及吞咽,硬生生被这句话给喷了出来,沈倾欢也顾不得丢脸了,转过眸子,正色看着兰翠道:“你说什么?梅子墨定了日子?还要迎娶我过门?”
梅子墨三个字才从她嘴里说出来,一屋子的宫女太监以及那些手艺人们无不吓的当即跪倒了在地上。
兰翠跪在沈倾欢面前。垂着头,低声道:“是的,相爷已经让人定下了日子,冬月初八。”
天在旋,地在转,沈倾欢的脑子只觉得一片晕眩,她下意识的抬手,揉了揉凸凸直跳的太阳穴,一时间不知所措。
虽然梅子墨已经挂在嘴上说了好几遍,要迎娶她这个第八房小妾过门。但她也一直只当他梅相是同她开玩笑,是为了看她不知所措的表情和笑话。
他费那么大周折从楚国边境掳了自己回来的目的,她还一直在猜测,到底是为何。却哪里想到,这就要她真的嫁过去相府。
沈倾欢站起身来,努力消化了一番这个消息,又在原地踱步转了几个圈,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抬手对着兰翠招了招。“你帮我带信儿给你们相爷,说我有要事要同他商量。”
兰翠含笑道:“相爷已经说了,他今日很忙,明天早点来看小姐。”
他已经算到自己知道消息第一个就要跳起脚来找他?
“那你们都下去吧。”
“可是,小姐,相爷吩咐我们给小姐做嫁衣……”
“下去!”沈倾欢抬手,很不客气的让人将这些人以及这些让她看的眼睛痛的红色都撤了下去。
晚上的晚饭,她也已经没有了半点胃口,一心想着该怎样同梅子墨做交涉,只喝了半碗粥就再也吃不下,在入睡的时候,趁着宫女们都在外间陪侍,没人注意的到帷帐后的她,她服下了赵询给的玉瓷瓶里的药。
带着腥味的药汁虽然难闻,但入喉后却是带着一片清冽直入肺腑,她清楚的感受到本来混沌的周天内顷刻间清晰了很多。
但想要再度凝结内力,却依然犹如蚍蜉撼树,根本不可能,但这也说明他研制的药是有用的,继续服用下去的话,会不会就能全解了?想到这样的结局,沈倾欢忍不住兴奋的在床上滚了一个来回,但转念一想明日又要再度面对梅子墨,她的一颗心又重写跌入了低谷。
就这样,在兴奋和忐忑中,她辗转到了很晚才睡下,等到一觉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沈倾欢才从梦里醒过来,睁开朦胧的睡眼,还来不及打个哈欠,眼角的余光撇到屋子里的贵妃榻上懒懒依靠着那个一席红衣的男子的时候,沈倾欢一个机灵,迅速的将本来还没有盖严实的身子往被子里钻了进去,只露出一张巴掌大的脸,抬起眸子恶狠狠的看着那个不请自来的人,道:“难道梅相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