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府内的灵气浓度越来越高,经过聚灵阵的效用,那波动已经达到了肉眼可见的程度。
孙云风还是保持着那个闭目顿悟的姿势,一动也不动,五彩灵气丝丝点点俱飞旋着往他身上扑去,孙云风现在就好似一个无底洞,无止境的吸纳着这些灵力。洛溪找了个合适的距离,不远也不近的默默观察着师父的这次进阶过程。孙云风不停吸纳灵气的过程足足持续了一天一夜,到得第二天傍晚,灵力的吸收才慢慢转缓,最后彻底停止了。洞府里静悄悄的,无声无息,天地万物彷佛在这一刻齐齐失声。洛溪屏住了呼吸,这回近距离观察孙云风进阶对她来说也是一次非常难得的体悟。她现在境界还低的很,多吸收先前辈的经验总是不会错到哪儿去。孙云风自身的灵力吸收已趋至饱和,但空气中还残余着足够多的灵力,她索性也打了个坐,修炼起来,同时,也分出部分神识在师父身上。
这种死一般的沉寂一直继续着,到了半夜,情况起了变化。只见孙云风睁开双眼,眼光中有着淡淡的迷惘,电光火石间,眸光中分明闪过了一个孩子在修真界的历程。有幼时被他刚刚筑基的家族长辈看上带走,分别时他哭喊着要扑向父母那撕心裂肺的痛苦,有师尊悉心教导,他认真学习,数日不敢休息片刻的勤奋,有师尊云游陨落后被师兄弟们欺凌而默默掉泪的悲伤,也有情窦初开与师妹在合欢树下四目相对的欢喜。这时,突然形势一变,只见孙云风长袖无风自动,双目清明,整个人飘飘欲仙,气势陡然无限制上升,升升升!升升升!升无可升!洛溪在旁只觉得呼吸困难,似被人掐住了咽喉,简直喘不过气来,急忙退后,怕被这股气势波及到。过了一会,孙云风忽的站起身来,整个人气势慢慢回落,眼神也逐渐回复到平日里那慈爱的摸样。洛溪只觉得压力陡然变轻,整个人都轻松了。
她上前给孙云风行了礼,道:“恭喜师父进阶成功。”
孙云风含笑道:“天不负我,这次顺利进阶到了筑基中期。最主要的是,境界上升了很多,对修仙的体悟也比以前多了很多。”他又问洛溪:“溪儿,你观感如何?”
这时孙夫人也进来了,眉目含笑,为夫君高兴。
洛溪答道:“刚才师父睁开眼,我在您的眼里看到了您过往少年时的一些经历。我想,师父这次收获最大的,当是心灵的宁静。”
孙夫人闻言,朝那孙云风望去:“师兄,你果真已放下心结?”
“溪儿真是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啊,竟能看到我的心魔!”孙云风目露奇色,“不错,多年以来,我虽筑基有成,却一直郁郁,因此虽然早在五年前已至初期大圆满,却迟迟不能更进一步,概因我幼时被长辈带离父母,心中便埋下了怨恨的种子。之后我师尊陨落,我被师兄弟们欺负,那颗恶种便生根发芽,让我虽努力修炼,却下意识厌恶这一切。”孙云风叹了口气,“道德宗虽是名门正派,内里却也是腐败滋生,各派系互相倾轧。我师尊陨落后,我便跟随欧阳师叔修行,为了让师叔更重视于我,我日夜勤奋不敢稍有懈怠,却不想被欧阳师叔原有的几个弟子所嫉恨,处处找碴为难,最后更使得欧阳师叔误解我,对我十分失望,等我刚刚筑基便将我派到这明月国来。你师母知道我这一出来便未必再有机会回去,所以忍痛将刚出生的小儿孙立托付给了师门长辈,跟随我来此,由此我一家骨肉分离。”
孙夫人本站在一旁默默倾听,这时,她走上前来,轻轻的拉起孙云风,温柔的拍了几下。
孙云风接着道:“我为洛溪排疑解惑,心有所感。不仅仅是修炼上的融汇贯通,更是打开了心结,想起了当年我师尊对我同样的拳拳爱护和悉心教导,足以弥补我幼时离家的苦楚;还有我也想通了,欧阳师叔也是不得已,他徒弟众多,不能时时护着我这个不在门墙内的弟子。为了不让众师兄弟欺负我,索性便让我来这明月国,远离那些是非,更在我夫妇托付小儿时为我等说情,将他送到一个道法高深的长辈处代为抚养。”
这一切说罢,他目光清亮,缓缓吐了口气,整个人看起来好似跟以前又有了不同。
孙云风轻轻的拍了拍洛溪的头,道:“溪儿,不管你以后能否成仙,一定要记得,要做不让自己后悔的事。我以前就是不敢说,不敢做,所以心情郁结,以至成了心魔。”他执起孙夫人的手,“我最幸运就是认识了你师母,有她的时时开解,才没有走火入魔。”
多年心结一朝得解,孙云风感慨万千。
洛溪默默的听着师父的故事,心中想到,自己走上修仙这条路,是心甘情愿。师父说的要做不让自己后悔的事,我好像还没有遇到。师父的心魔是幼时离家,而我的心魔会是什么呢?
说来真是开心之极,孙云风收了洛溪这个徒弟还不到十天,师徒二人双双晋级。孙云风也知道,对于修仙者来说,埋头苦练只是打的基础,基础定然是要扎实,但好的心态却也是非常重要。洛溪进阶不久,且稳定了境界,短期内是不会有大的蜕变了,一昧苦修对她这样的年纪说不定会适得其反,索性让洛溪将那些洞府内的记载阵法基础的玉简好好看看,艺多不压身,总是不会错的!再联想到自己的遭遇,又特地嘱咐了洛溪可以随时去前面的正道观和两位老师弟交流交流,这二人虽是尘世中人,却也已跳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