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这一刻,沈小西忽然瞥见那女子面上现出一种很奇怪的表情:神中似有笑意,又有焦急,似有一丝激动、一份渴望,又像有莫大的惊喜。
“阿弥陀佛!”
一名年轻的僧人,身着一袭月白僧衣,缓步踱来,口中发出一声叹息。这僧人从容淡定,一对眸子沉静如渊海,满含悲天悯人的感情,就恍若看透世情,洞悉天机一般。
他的出现犹如轻风拂过一般自然温柔,让人看得为之沉醉。
慧空大师!
名闻天下的天下第一雅僧!
“啊!”便在此刻,只见那女子忍不住晃了几分,忽发出了一声惊呼。
这短短一声惊呼竟似夹杂着人世间所有的百感千情、欢喜忧伤。
她静静伫立,身体激动得有些微微抖动。她怔怔的看着慧空大师,似有千言万语缠绕心头,清冷的容颜上终于开始有泪落下。
她深深望着他,透着悲伤的眼中已是噙满泪光,却又有掩饰不了的欢喜。
慧空大师此刻也正在看着这女子,那眼光仿佛在这一瞬间穿过了过往几月的岁月光阴,忘却了这周围的所有一切,只看到了当初的轻狂,曾经的过往。
半晌,那女子终于颤抖着开口道:“慧空,是……是你吗?”此刻她似乎有千言万语,但到了嘴边,却是再也说不下去了。
慧空大师微微笑了,柔声道:“玉儿,是我,我来了。”
两道目光就这样安静地视着,眼神中带着那么多忧郁的期待。
此时,众人才知道,原来这塞外女子的名字唤作“玉儿”。
天已然将近正午,太阳此时已挂在了天中。初秋的阳光已是不再让人感觉灼热,而是有了几分暖意、几分惆怅。那道道光华,一道道轻轻悠悠的照在慧空大师身上,就像挥洒不去、割舍不断的惆怅一般。慧空大师缓步走到玉儿身前,声音里有说不出的温柔,他叹道:“玉儿,你这又是何苦呢?”
玉儿笑了,微红的眼眶里含着一丝感叹,带着一股淡淡的却又化不开的苦涩和伤感,但更有着说不出的欣喜,颤声道:“慧空,为了你,什么苦我都能吃的!”
慧空大师摇了摇头,良久,方才轻声叹道:“玉儿,其实你我终究是无缘的!我本是佛门子弟,本应四大皆空,当日之错已是后悔莫及,今日断不能一错再错!”
玉儿面上神色变幻不定,颤声道:“慧空,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慧空大师叹气,猛然转过身去,不敢面对玉儿,只是艰难道:“玉儿,你……你走吧!”
玉儿脸色在刹那间苍白如灰,忽然从衣袖中取出了一沓书信,,猛然洒落空中,泪水涟涟道:“慧空,你好狠的心那!你还记得你经过写过什么吗?!”
此刻,有信犹若四下飘飞的蝴蝶。忽然有一张书信掉落地上,被萧瑟的秋风卷着,正巧吹到了沈小西的裙下,带着秋风扫落叶般凄楚和无情。
沈小西弯下腰,信手拾起这写满娟娟小楷的信纸,仔细看了起来。这信件中半幅是慧空的问候,半幅是玉儿的思念,情深意重,满蕴着无尽的相思情意、难解的相思之苦。沈小西细细读来,一时竟有些痴了,眼中禁不住有了些许湿润。
玉儿此时嘶声道:“慧空,难道……难道你真的要负我不成!”
慧空大师不禁又“咳”了声,无言以对,只是低头默念“阿弥陀佛”。
玉儿又问道:“慧空,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真的要负我不成!”
慧空大师叹了口气,不语,却仍没有转身。
玉儿看着慧空大师,忽然笑了。她抬头看天,苍天无语,漠漠冷冷。
几个月来,她每天都这么看着天,都这么做着梦。
此刻,梦境已碎。
被慧空大师的话语击得粉碎!
玉儿忽然伸手自地上拾起那枚利刃,几步跨到慧空大师的面前,厉声道:“好,慧空!既然你如此绝情,那我就死在你面前,我让你一辈子都忘不了我!”言毕,便将那利刃刺向胸口。
慧空大师猛然睁开眼睛,再无半分平静之色,眼神中的关切之意显露无疑。他上前一步,不顾疼痛,伸手握住了那枚利刃。
那枚利刃被慧空大师所阻,堪堪停在玉儿的胸口之前。
玉儿忽然发觉慧空大师握住利刃的手掌之中有血滴下。先是湿了一点,渐渐慢慢扩大,洇做一片,化做一种极为让人心悸的颜色。
她心慌了,更乱了,看着慧空,喃喃道:“慧空,你这是干什么?你既然不要我,为何还不让我死去?”
慧空大师全然不觉手中的疼痛,只是轻声道:“玉儿,若是要死的话,自然是我先死。此事之错全部在我,我若死了,你便可好好的活下去!”
玉儿放开手中的利刃,连连后退几步,抬首注视着慧空大师,凄然道:“慧空啊,你真个是看错我了,这几个月的孤身独处,我已是椎心痛苦,时刻难耐,我无时不刻不在想念你。若非心中还存有见你一面的希望,我早就活不下去了。可是……可是今天你这么对我,你好狠的心啊。我问你,今后若再无你相伴,你教我如何独活于世上?”她轻声自语,声音渐低渐小。
沈小西看着手中这饱含深情的书信,又看着心若死灰的慧空大师,忍不住大声道:“慧空,你这个傻瓜!你若死了,另一个才是真的死了呢!”
慧空大师看向沈小西,微微摇了摇头,道:“大错已然铸下,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