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二人来到翊坤宫时,太医们也都已经赶来了,婼宸走进去时,正听见沙惟一在对颙琰道:“娘娘暂无大碍,只是路上辛劳又动了胎气,好生休养便没事了。”
颙琰不悦道:“你说来说去就这一句话吗?动不动就动了胎气!”
沙惟一忙跪了下来,叩首道:“臣说的都是实话,娘娘……娘娘她的确是动了胎气,臣马上就去开药方,服了药就好。”
颙琰冷哼了一声未语,婼宸只好上前解围道:“那沙太医就别在这儿跪着了,快去开药方吧,也好让诚妃早些好起来。”
“是,臣这就去办!”沙惟一如同得了特赦,连滚带爬地就走了出去。
婼宸忍不住笑了笑,一抬眼就发现商景霨也在跟着走出去的太医中,只是他的神色有些微妙,似乎不是很赞同沙惟一的话。但婼宸也未多问,只当自己没看见,而是上前对颙琰道:“臣妾知道皇上为诚妃心急,但皇上又不会医术,可别急坏了身子。诚妃吉人自有天相,定会母子平安。”
颙琰的脸色这才好了些,他走到床前坐下,握住玟沁的手,安慰道:“你放心吧,太医说你没事,只需要卧床静养。”
玟沁有气无力道:“是,臣妾如今也没有力气起来,只能静养了。臣妾无能,也不知道能不能为皇上诞下龙儿……”
“别胡说,”颙琰拍了拍她的手,“他们几个都是太医院的翘楚,定能让你平安生子。你脸色不好,快休息一会儿吧,朕就在这儿陪着,哪儿也不去。”
玟沁眼泛泪珠:“皇上也累了,怎好一直陪着臣妾……”
“朕不碍事儿,如今你最要紧。”
玟沁闻言,眼圈更红了,但看着确实也是不舍得颙琰一直在这儿陪着。婼宸见状,与琳琅默契地对视一眼,走上前道:“皇上在这儿陪着,只怕诚妃睡得更不安稳,心里还要念着您呢。臣妾与琳姐姐会在这儿陪着诚妃的,皇上还是先回毓庆宫吧。”
颙琰犹豫了会儿,用眼神问了玟沁的意思,见她也点了头,才站起身道:“那好,朕先回去,你们这儿有什么情况,立刻着人来与朕说。”
婼宸应了是,送他出去了,才吩咐芙盈道:“你派个机灵的人去太医院等着,药熬好了就立刻端来。再叫人去多烧几壶热水,准备一些点心,等你家娘娘睡醒了用得上。”
芙盈忙去做了,玟沁躺在床上看着她,冷哼道:“你就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了,我看你巴不得我腹中胎儿不保吧?”
婼宸瞥了她一眼未语,琳琅忙打圆场道:“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皇贵妃很是担心姐姐呢。这不,咱们也匆匆从乾清门赶来了呀。”
“你们匆匆赶来?只怕没安好心吧。”玟沁苍白着一张脸,却还是说话不饶人。
婼宸没好气地嗤了一声,看着她道:“你啊,就不能消停会儿吗?是,本宫是不喜欢你,但本宫也是识大体的。如今皇上膝下就只有四个孩子,阿哥就只有两个,子嗣如此单薄!你这个孩子,定要平平安安地生下来。”
玟沁抿了抿唇,似乎不大相信的样子,但终于还是小声嘟囔道:“你真这么好心?”
“本宫不是好心,只是为皇上、为大局着想而已。”婼宸撇撇嘴,走上前去替她掖了掖杯子,“你要是想好好把孩子生下来,就赶紧睡吧。你放心,翊坤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呢,本宫害不了你。”
玟沁大约也是真的累了,听了婼宸这话,也就不再多说,乖乖地闭上了眼睛。婼宸摇摇头,站起身来,与琳琅走到了外室。
“你真想她把孩子平安地生下来?”琳琅见四下都无人了,才笑着低声问婼宸。
“自然是真的。”婼宸半伏在桌上,轻声道:“皇上其实也不年轻了,确实子嗣太单薄。你想想,乾隆爷在他这个年纪,都有多少阿哥、公主了?我不喜欢诚妃,但孩子是无辜的,我愿这孩子平安来到这世上。”
琳琅听着,不由也点了点头:“是啊……咱们皇上的孩子,是不多。大阿哥没养活,长公主、二公主、五公主,还有我的六公主和你的七公主,也都是薄命的娃儿。”
婼宸又叹了口气:“所以啊,你该明白我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失去孩子的痛,你我都懂得,诚妃也懂得。大阿哥年幼时便殁了,三公主又有些残疾,在子嗣一事上,她确实是个可怜人。”
琳琅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别多想了,太医不是说了吗,她只要静养就没事儿了。”
“我就是怕沙惟一说的不尽不实。”婼宸蹙起眉来,想了想道:“我方才瞧见商景霨也在几个太医之中,但他神色不大对劲儿。等一会儿回了景仁宫,我要把他召来,好好问一问。”
琳琅惊讶道:“不会是诚妃的胎有什么不妥吧?”
“不知道,”婼宸看了一眼内室,眼中有些许担忧,“我希望是我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