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往山下走,花草愈稀少,倒是玉石越发的多。林间瘴气渐渐浓密,对神来说,一点点瘴气不足为惧,但对常羲这样的小妖却有些勉强。
帝俊觉察常羲没跟上来,低头一瞧,见她原本白希的小脸,此刻泛着青色,她亦步亦趋跟在帝俊身后,袖口下小手握成团,想是极为不适,应是瘴气入体。
身为上神之尊,岂会在意小小妖精。可是,常羲看起来实在辛苦,他有那么点点于心不忍。
心中计较一番,帝俊终是拉下上神架子,别扭的蹲在地上,道:“上来。”
常羲看了看帝俊的背,有些惊诧的指了指自己,“师父可是要背我?”
“少废话,这里除了你,还有别的蛤·蟆?”虽然背了小小妖精,但上神的气势不能倒!
常羲欣喜万分,轻轻趴到帝俊宽广的背上,小心翼翼挽上他的脖子。只听他在前面道:“我背你的事,不许告诉任何人。”
“是。师父背我的事,羲儿发誓永不告诉别人。”常羲想笑亦想哭,心中甜蜜酸涩交织。师父的背,依旧是这般的温暖,缓缓不断的灵力流淌出来,她贪婪的吸着这气息,身体稍稍舒坦了一些。
“无法驾云,不知道方向,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山。”帝俊闷声闷气道。
常羲脸颊贴在帝俊背上,柔声安慰,“师父莫怕,羲儿必定能护你周全。这岩石上布满苍苔的一面是北侧,干燥光秃的一面则是南侧。我们向着南边走即可。”
帝俊好奇道:“这个说法倒也新鲜,你从何处得知?”
“曾经一位友人告知。”常羲随口答道。
“哪个友人?”帝俊又问。
“师父不认识。”
“你化形后一直伴随我左右,统共就那几人,怎会有我不认识的友人?”
常羲似笑非笑道:“是蟾蜍时的友人。蟾蜍喜水,自是知道哪边阴暗潮湿,哪边阳光充沛。”说完,便想起一双深邃的眸子和半人半蛇的身影来。
“那倒也是。”帝俊赞叹道:“你这蟾蜍友人实在机敏。”
正说着,远处忽传来婴儿啼哭声,听着阵阵凄切。
“荒山野岭,谁把婴孩弃了,啼哭声引来野兽就不好了。”帝俊似要去寻找。
常羲推推他道:“师父,三百年前,你将兔子精丢在洞口晒太阳的孩子抱走,让兔子精忧思过度,尔后兔子生仔都生一窝防范于未然;二百年前,你抱走天狗放河边沐浴的儿子,令它得了失心疯;一百年前,你顺手牵走化蛇放树杈上的蛋,害它以泪洗面,西边发了滔天洪水。师父,你切莫再随便捡孩子了!”
帝俊一手抚额,捏捏鬓角,“我也是不忍心见孩子们暴尸荒野啊!”
正说着,瘴气更加浓郁,帝俊的身影忽地一淡,竟消失在雾里。常羲摔在地上,再也找不到帝俊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