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卿此刻还躺在床上,她听到了门口的动静,但以为是小秋所以并未在意。
做了一夜的噩梦,她此刻丝毫不像早上刚刚睡醒的人,反而像是一夜未眠的深度失眠者,脸色苍白,眼下乌青一片,精神萎靡不振。
人的精神一松懈,那些想忘记而又忘记不了的过往便会毒蛇般地潜进梦里。冉卿的视线穿过架子床上精致的花鸟图案,不知落在何处,她的脑海里还在回放那个大雨滂沱的傍晚发生的一切。
终究有五个人因她而死,这种良心上的自我谴责,每当想起,就会让她喘不过气来。唉……她长长地叹息一声,试图疏散心中积郁的烦闷和恐惧。
“十九小姐,吃点燕窝吧,这是我特意为小姐做的,吃了病就好了,”胜棋端了燕窝进来,在冉卿的床边站定,她话里有话,脸上带着势在必得的笑意。
“原来是你!吃了病就好了?是神丹,还是毒药?”冉卿回过神,刚刚的颓废一扫而空,凌厉的看着正在向自己靠近的胜棋,寂静的房间,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她这是趁着没人杀自己来了,宋冉莹黔驴技穷了吗?
彼此的关系已经势同水火,看来哄着吃下燕窝是不可能了,算了,燕窝原本也是接近这个溅人的由头罢了,喝了更好,不喝便想别的办法,胜棋挑了挑眉,吊着一边嘴角笑了一下,揶揄的说道:“神丹难得,毒药易求,十九小姐,你认命吧!”
“就凭你?”冉卿笑了,云淡风轻,“你还不够资格让我认命!”刚刚还觉得愧疚的事情,忽然又变成了此时的依仗,甚至还隐隐有些得意:小样的,我一脚能踢死个壮汉,还怕你这只小母鸡?
她还是不起身,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看着胜棋把那碗毒燕窝放到窗边的书案上,再折回来对付自己。
“是吗?”胜棋冷笑着打量冉卿放在被子外面纤细手臂,又看了看自己有力的双手,做丫鬟的会打不过小姐?真是笑话!一个人灌药困难,但直接闷死她应该没有问题。
她一步步的向冉卿走来,眼睛里冒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凶光,她拼了!
就在她的腿贴住床身之时,她把裙子忽然向上一撩,低声狠戾的说道:“毒不死,闷死你也行!”她的膝盖向上一顶,压住冉卿的胸口,然后整个人都趴了上去,一手抽出冉卿压在头下的枕头,向冉卿的口鼻压下去,嘴里狂乱的说道:“你为什么不早死,若是在池塘淹死了你,如今我也不会有今天!”
不自量力!
原来就这点道行,还以为有多大的仗势呢?
冉卿轻轻挥出一掌,拍飞枕头,嘲讽地说道:“这是做什么?我不习惯与奴婢这么亲近,滚开!”
她拉住胜棋的头发,使劲的向床下一拽,双腿向上抬起,“咕咚”一声,把她送下了床。
胜棋几乎是被她拽着头发扔了出去,大片的头发掉了下来,剧痛让她撕心裂肺的惨叫一声,她来不及思考为什么宋冉卿这么大的力气,只知道让宋冉卿死已经很难了,而自己死则是一定的。
罢了,与其被抓住打死,不如自杀,她一时间万念俱灰,翻身爬起,绝望地向书案扑了过去,颤抖着端起燕窝,放到唇边,独有的清香中藏匿着死亡的气息,就在她张开嘴想要吞咽时,余光忽然看到一张纸下半压着的剪刀,胜棋的眼睛一亮:杀死她!不能白死!
冉卿正欲下床拦住胜棋,她可不想让自己住的地方多一条亡魂,晦气,死哪都行,但是不能死这里。
她的鞋子刚刚趿上一只,便见胜棋披头散发,持着自己裁纸的剪刀,恶狠狠地又扑过来了。
“小姐,发生什么事了?”小秋担忧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
“砰砰……”一阵慌乱的砸门声紧随而来,“十九小姐,怎么了?”刘妈妈已经到了,她原本就在外面偷听,忽然听到里面传来胜棋如此惨烈的叫声,知道出事了,吓得赶紧开门,却不料门被闩住了,“快去禀告夫人,小姐出事了!”
冉卿已经顾不得穿鞋,她用左脚挑起枕头,双手接住后未加停顿地向胜棋砸去。
胜棋躲闪了一下,冉卿趁机向门口跑出,见门闩插着,知道自己没有机会拔下门闩,此时只有回击。
她冷静的喊道:“小秋,不用管我,去请老爷,就说十三小姐派胜棋杀我来了!”胜棋必须死,但不能死在自己手里。
冉卿与胜棋之间不过是几步的距离,她转瞬便扑到了。
冉卿用余光扫到古董架上的唐代仿品,一把抄了起来,控制了力度,向胜棋的头上掴过去,“咔嚓!”胜棋的反应并不慢,脚步向旁边一带,头一歪,再次躲过,瓷器掴在门上摔得粉碎。
“呵呵……”胜棋冷笑一声,正待继续向前,却见一只大的白瓷梅瓶以更快的速度到了,来不及躲了!她在心里哀嚎一声,瞪大了双眼,只听“咔嚓”、“咔嚓”两声,她以更加惨烈的惨叫声结束了自己的这次刺杀。
冉卿居高临下的看着捂着右臂在地上打滚的胜棋,笑了笑,“果然衷心,我不会让你死在我这里的,你放心!”
胜棋此时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她死死的咬住下嘴唇,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她宁可死,也不要软弱。
果然是个狠角色!冉卿跨过她,打开房门,放进那些焦急的丫鬟婆子,“刘妈妈,让人把她绑了,等老爷夫人来审。”
交代完毕,她坐到案几处,亲自守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