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姬的后背虽然留了疤,但毕竟是衣服底下的事,又不示人,她想着自己日后只要勤加修练,有了道行,给自己修复一个疤痕还不是小事一桩?却殊不知这暮虹琐的印记须要执琐者才能消,等明白了这一岔,她死活都不肯让遥羲白再有机会看自己的身子,说情愿一辈子都带着这道疤,好提醒他以后要多多孝敬她这个师傅,将功折罪。
不过,这都是一百多年以后的事了,而现在的瑶姬,由于被桑仝济的血凝丹抑制住了素龙珠,无法再与遥羲白心意相通,又时常犯困,令落在暮虹琐后面的伏羲琴更加凌乱无力起来。
“不练了、不练了,先歇一会儿。”瑶姬才起床两个时辰就熬不住困意,只觉上下眼皮直打架,往口里扔了两个野果子,转身在林子里找了一个阴凉的地儿,扎头躺下就睡死了。
遥羲白无奈地收了剑,一路尾随。
自从几个月前误伤了她,他便改用仲侯剑走暮虹琐的心法与她共练。毕竟仲侯是他使了几百年的宝剑,且剑锋较短,比长琐要容易控制得多,所以应该不会再出类似的差池。
他的暮虹琐练到此处,虽不如烨玄当年使得那样得心应手,但最后一关实则就是与伏羲琴的配合。
五音绊羁心魂,打乱阵脚;琐琏布兵列阵,绑捆恶灵。
琐踏琴音,琴音蹈琐,这境界,若非心有灵犀不能达。
烨玄原本说他们二人合力,不出十年就能练成,可照这如今的态势,只怕再来个十年,也难成大器。
遥羲白将仲侯竖在了土堆上,挨着瑶姬躺了下来,头枕着双手,望着密荫遮天的林子发呆。
“小白……”
“嗯?”遥羲白转头,见她依旧仰躺着未睁眼,嘴角还流着口水,才知她原来是说在梦话。
他在她的梦中是什么样的?是玉树临风的公子,还是以一当十的英雄?
他这么自恋地想着,侧过身子,才想使坏挠她,瑶姬却又忽地嚷着:“臭白龙,还我的桃酥饼……”随即翻了一个身,温热的樱唇轻轻擦过了他的鼻尖。
遥羲白只觉一阵酥麻之感从鼻尖散开来,刚想退开,可下一秒,瑶姬将自己的胳膊和腿毫不犹豫地架到了他身上,一把扒住,又满意地将脸蛋凑近了几分,近到他能看清她脸上的每一根绒毛。
原来自己在她的梦里,竟是个与她争抢零嘴的形象。
他失笑,捏了捏她的小脸,算是当作她在梦中骂他的惩罚。
瑶姬仿佛是在梦里抢回了桃酥,没心没肺地笑了笑,伸出粉嫩的小舌,舔了舔嘴唇,可这不经意的动作却将遥羲白看得微微一窒。
阳光在林间斑驳地洒下来,光斑疏密不均地落在她精致的五官上,不点而唇经过舔润,泛起晶莹的光泽,比先前更加诱人。而梦中的她微微仰头,这姿势又像是等到着被亲吻一般,散发着香甜的气息。
遥羲白不得不承认,自从她服了西灵的血凝丹以后,事情就变得有些不同了。她在他面前不再透彻得没有秘密,而这姣好的容颜与盘旋在他脑海中的白嫩肌肤总在提醒着自己,她已在闺中待人采撷。
他只觉自己怎么也移不开视线,目光徘徊在那樱红的唇上久久不去,喉头微动,终是鬼使神差地慢慢靠近……他呼吸着她的气息,他闻到她的唇上有残留的野果香,他的睫毛终于与她的交叠在了一起……双唇轻触,他细细啄吻,又像是被针刺了一下,小心地退开几分。
他能听到自己的胸口有一面鼓正敲得飞快,好像是小时候做了坏事后怕被发现的那种紧张,却又掺杂了甜蜜。他暗笑自己早就有过女人,可在她面前却像个毛头小子般坐立不安。
他正欲再接再厉,立一旁的仲侯剑却煞风景地发出一道金鸣之声,穿耳钻心,令他顿住了动作。
瑶姬这时也从她的桃酥梦里捂着双耳醒了过来,睁眼却见遥羲白的鼻头还差三寸就要碰上她的,惊道:“你做什么!”说着便又要抡拳。
遥羲白眼明手快地用手掌包住了她的拳头,有些不自然地清了清喉咙,道:“明明是你睡相差,自己扒着我不放,都一百多岁了,睡觉还口水乱流。”
瑶姬闻言,瞅见自己的腿正大刺刺地搁在他的肚子上,又摸了摸嘴角的口水印,不禁红了红脸,却毫不客气地抓起他的衣袖,在嘴边胡乱抹了一把,快速坐起身来,双手插腰道:“小气鬼,借为师当一下抱枕会少块肉啊!”
遥羲白正欲回嘴,忽有一个苍幽的声音伴着一团白雾远远而来,“婉华,为人师表,当先慎持自重。你这般蛮顽,何以得人所敬啊?”言毕,一位青须粗衣的清瘦长者提剑按下云头,从不远处缓缓而来,只见他长眉若柳,形貌清寡,可步履间不着一尘,令人看不出深浅。
瑶姬见了来者,瞬间醒了神,有些不信地道:“东、东华帝君?”不是传说他已闭关了吗?她赶忙上前下跪见礼,“徒儿瑶姬……”
“诶,你并未正式入我蓬莱,不用称孤作师傅。”东华摆手道,伸手将她扶起,目光却看向站在原地未动的遥羲白。
瑶姬见状,连忙一手扯着他的袍子,要他过来问安,而遥羲白的脑子里,这时却猛地转着七年前七宿苍龙与炎帝的对话——
[……那东华老儿凭着他是四方天帝之首,先是借故将本王的十二个兄弟判为孽龙,逼我将他们锁进镇海宝殿之中,使我族重创,才将我等从天上赶到了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