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学寅望着女儿,看着她轻笑着望着自己,只是,她的嘴角在笑,表情在笑,眼神却没有一丝笑意。
“我从来不知道,你是这样的怨恨我。”林学寅望着女儿,觉得女儿是那样陌生,忽然就想起了自己的妻子,女儿的母亲,心蓦地一酸,十八年了吧,真快啊。
林学寅慢慢地坐下来,伸手示意落兮也坐下。落兮犹豫了一下,也慢慢坐下来。
沉默了一会,林学寅无声地叹口气:“我承认,这十八年来,我对你疏忽了些,我没有做到一个好父亲应该做到的。”停顿了一下,仿佛喃喃自语道:“你不知道,你长得多像你的母亲,每次看到你,我都会从你的身上看到你母亲的影子,都会勾起我的回忆,那些回忆刺痛着我,让我的心,仿佛,仿佛被撕裂一样。”
林学寅的眼神有一阵迷离,似乎在回想起着什么。
落兮淡淡地看着父亲,若是以前,自己小些的时候,还会相信父亲是因为看着自己会想到故去的母亲,会伤心难过,所以,才会疏远自己,甚至还会因此同情他,多么痴情的男人啊。
可现在,呵呵,落兮想到自己的童年,想起自己躲在门缝里看着父亲抱着他的儿子,满脸幸福的表情,想到儿时的自己羡慕地看到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一幕,那时,谁又看到自己泪水打湿的面孔?谁又知道一个十岁的孩子的孤独?痴情?那是为了掩饰他的冷酷无情吧。
多么好的借口啊!落兮的嘴角不由噙上一丝冷笑。
好一会,林学寅慢慢从沉思中清醒,注意到落兮脸上的冷笑,摇摇头:“不说过去的事了,你回来了,就在家里先住着,你的房间都收拾好了。本来,我想和你好好谈谈,但现在,我的心乱得很,吃完晚饭我们再好好地谈一谈吧。”林学寅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充满慈爱,让自己像一个慈爱的父亲。
住在这里?住在自己父亲的家里做父亲的客人?落兮平心静气地,不带有任何感qíng_sè彩地说:“谢谢父亲,四合院还能住,也收拾得干净,住在那里我习惯了。就不在这里给您添麻烦了。”
说着,站起来:“我不认为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以谈谈的,您若是有事。就直接吩咐吧。”
父女二人的视线在空中碰撞着,一个是暗含着恼怒,一个是明显的淡然,林学寅再次压抑着自己的怒火:“你弟弟还没有放学,你不见见他吗?”
“有必要吗?”落兮反问道:“我们并不熟悉。您认为我和您的儿子有亲近的必要吗?”弟弟,多么熟悉的字眼啊,可是姐姐呢?又是多么陌生的两个字啊。自己从不曾抱过弟弟,也不曾牵过他的手,更不曾喊过他一声弟弟。因为,在这个家的人的眼里。我只是一个“你”字。
弟弟,不是自己的弟弟,他只是父亲的儿子;我也不是姐姐。只是一个“你”字。
“落兮,你太过分了,不管我和你妈对你怎么样,浩然总是你的弟弟,你怎么能这样说话。”林学寅的声音不由地提高了。
“父亲。请注意您的用词,我只有一个妈妈。她已经去世了,请不要将您的现任妻子和我的母亲相提并论。”落兮直视着父亲,收起脸上的笑容。
“你……”林学寅一阵气结,落兮小时候,就没有喊过雅芝一声妈,现在大了,更加不可能的了,忽的就很为雅芝不值,她一直对落兮那么好,落兮的一切她都想着,念着,落兮不感激她罢了,竟然还这么说她。
怒火继续上升起来:“好,好,那我问你,就算我疏忽了你——你知道我一直忙着生意,从小到大,你王姨又哪里亏待了你?你不叫她一声妈,可以,但是,也是她辛辛苦苦地把你养大,你怎么能不尊重她?”
听了这话,落兮觉得好笑极了,先有了后妈,才有了后爸,这句话真是亘古不变的道理。落兮不怒反笑:“父亲,您的记性真不好,我记得我们刚刚讨论过了,是父亲,是父亲您的钱把我养大的。”
看着父亲恼怒的面庞,落兮继续说道:“如果您把我从沈城喊回来,就是为了要我报答您和您的家人对我的养育之恩,那么,我现在知道了,请问,您希望我怎样回报呢?”
林学寅真是混乱了,落兮的口才,她的咄咄逼人,竟然让林学寅无法开口说出自己的打算,真是乱套了,一开始,自己就丧失了主动权。
视线一低,看到了桌上的银行卡,也许落兮只是在发泄不满,埋怨自己对她的疏忽:“你是我的女儿,我要你报答什么?以后,我的一切都是你和你的弟弟的,你们的身体里都流着我的血,这一点是无法抹杀的。你的房间,你王姨已经重新布置了,回房先歇一会。以后,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会多起来。”
不等落兮回答,站起来,拿起桌上的银行卡:“这张卡你还是拿着,这是爸爸给你的,你现在正缺钱。”
落兮后退一步,看都没有再看那张银行卡一眼,任凭父亲的手悬在空中,淡淡地说:“既然您没有什么事情了,我就离开了。”
林学寅终于败下阵来,拿着银行卡的手慢慢地落下,看着落兮转过身去毫不犹豫地离开,心里一片怅然。
落兮离开书房,一走到楼梯口,就看到楼下的大客厅里,自己的继母王雅芝优雅地坐在沙发上,翻看着一本杂志,听到下楼的声音,回头看一眼,见是落兮,立刻站起来。
“落兮,你回来了啊,你父亲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