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这意味深长的话语,寂鹰心头似揭开未能愈合的伤疤般,猛然回身,肃目问道:“什么意思?”
姜郎中继续方才的话道:“无论是乌兰国还是在北苑国中,能够有这般能耐的,恐怕就只有长居于东海边的巫人,墨女。她如今并不怎样参与世事,但听闻其手下调教出的一个徒弟,颇为继承了她当年心狠手辣的风范。”
望着寂鹰一脸的严肃,夕颜忙问道:“那这个墨女,与他半人半鹰的出身有何关系呢?”
姜郎中转脸看向她,言语追回过去:“乔丫头!你还记得我救下你们乔家的那晚,将你追迫到院中的那妖怪的模样?”
夕颜的思绪一点点随着这话回到了那个令她至死难忘的夜晚,惊骇间脱口而出道:“是虎,一个有着黄色毛发的恶虎。”
“那正是墨女的坐骑。”姜郎中点头道:“那虎妖深得墨女的偏爱,所以才会那样肆无忌惮,见乔家仙气四溢,便贪婪地冲去。”
不愿再回忆那可怖的过去,夕颜不解起他提及过去的缘故:“这与寂鹰鹰人的模样有何关联吗?”
姜郎中望了望寂鹰,回答道:“在这个虎妖之前,墨女的坐骑便是一只鹰,但那鹰却在草原上飞驰时被活活射杀了,此事令墨女十分愤怒,于是便施以巫术诅咒,使得那射死她坐骑之人的妻子腹中,孕育着的,是一个半人半鹰的怪胎。”
“那胎儿……就是寂鹰对吗?”夕颜恍然,小心翼翼地试问着,随即有些心忧地侧脸朝身旁之人望去。
伫立不动的寂鹰早已满脸不可置信地盯望着他,胸前也是因了这事实的忽至起伏不定,夕颜以为他要厉声指责姜郎中。却不想沉静片刻后,他的态度却骤然柔了下来,只轻声说道:“谢谢您的相告。”便忽地将夕颜横腰抱起,展翅转身,头也不会地振翅而起。
对于他的默认,夕颜有些惊讶,但仔细一想,或许这才是寂鹰最应该有的态度,毕竟那都是过去,而无论是愤怒还是悲痛。皆已经无济于事,过多的纠缠无谓的原因,只会增加他内心的沉重罢了。
“你……还好吗?”夕颜被他紧紧抱着。一点点朝着悬崖顶端盘旋飞去,瀑布撞在凹凸不平崖壁上四溅下来的水珠,不时拍打在他们两人的脸上,凉得她时时闭眼,只寂鹰自听了那些话后。始终都是面无表情。
过了许久,夕颜又开口安慰道:“姜郎中也仅仅是说了他的猜测,你不用太放在心上。”
未待她说完,寂鹰就沉沉回应道:“他说得都是真的。”
夕颜惊望着他,只听他将过去句句道来:“据我所知的,父亲当年确实是射杀了一只巨鹰。所以。他方才讲的都是实情。”
“这……”听到这与他表情毫不相符的轻松语气,夕颜反而不知该如何应声,当初与他骑着俊铃在草原上驰骋的情景一寸寸映入脑中。寂鹰是渴望回归故土、渴望与亲人团聚的,然而他成长中本不该经历的一切险阻,竟都是因那墨女的一声诅咒,被视为不祥之兆,被赶出国土。如此沉痛之感积郁心中多年,如今终于索到了缘故。怎会不叫他回顾起这一路来点点滴滴的艰辛?如此想着,夕颜便也不再多说些什么,现在的寂鹰已经与她走上了两条相互对峙的道路,未来将会怎样,都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待寂鹰稳稳落在了悬崖顶端,夕颜又重新回到了这块跌落下去的地方,回想起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不禁有些悚然,她本能地朝安全的地方挪去几步,好让心中安定一些。
“都已经过去了,你如今是安全的。”寂鹰似乎看出了她的害怕,走到她跟前安慰道,刚刚锁眉凝思的严肃情绪似乎已经荡然无存。
夕颜抬目望向他,轻笑着反问:“都过去了吗?恐怕你们的哈公子并不这样想。”随即,便转身沿着蜿蜒的湖池,朝风华山庄走去。
“你是在怪我当初假装不认识哈公子吗?”寂鹰快步紧追上她。
夕颜直视前方,蹙眉道:“你已经选择了自己的战地,我并没有资格再向你质问些什么,因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的国家,而我,永远都只是敌对的一方。”
“夕颜!你听我说,我如今听命于哈将军,哈公子是将军的孙子,又是军中的重将,我不得不为他办事。”寂鹰语无伦次起来。
夕颜停下脚步,回身认真而坚定道:“所以,你曾经向我承诺了绝不会做出伤害萧家的事情,就毫无意义了对吗?寂鹰!你应该理智些了,我们现在的关系都是我们自己由心选择的结果。”她微微稳持住有些激动的心情,轻咬了咬唇,道一声:“再见。”
寂鹰一步挡在她前进的路上,肃穆而立,看向她:“你说得对!我应该理智些的,那么就请大少奶奶随我去一趟哈少爷的宅邸吧!他十分担心您的生死。”眉宇之间,俨然隐去了方才的愧疚之感,如同换了个人般。
夕颜冷笑一声:“这才对了。在你认清所站的立场前,我希望你能够答应我一件事情。”
寂鹰犹豫着,躲闪开她的注视,口中应道:“说说看。”
“我要你替我隐瞒住姜郎中的存在。”夕颜朝前靠近一步,在他耳旁低声说着,不卑不亢。
寂鹰目光有些闪烁,思度片刻后,回道:“好!我也不想伤及无辜。”
“谢谢!”低吟的声音依旧在他耳畔环绕,丝丝鬓发经一阵清风拂过,下一瞬便骤然不见了眼前之人。寂鹰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