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镇上去的路走了大半,留兰都有些不敢相信,她绞尽脑汁都没有想到好的借口,事情却在最后一刻出现了一百八十度的大逆转。
文氏白氏出门赴约前,一直乖巧得猫儿一样的留念突然哭闹起来,白氏仔细察看了一番,也没发觉她哪里不妥当,可就是哭个不停,眼泪噗哒噗哒的往下掉,鼻涕眼泪汗水一块儿蹭在白氏新换的衣服上,小手也把她的衣襟抓挠的皱巴巴的,不管怎么哄就是不肯松手。
文氏说带着小留念到镇上看大夫,白氏却觉得不妥当。
一来她觉得小留念哭闹并不是因为生病,大概是昨天夜里文清起夜,黑灯瞎火的不小心踩到了小狸的尾巴,小留念被小狸的一声惨叫吓醒了,哭闹了一阵才又睡着,恐怕是还在害怕,才不肯让她出门。二来她们这一趟去镇上是赴易安之的约谈,且尚不知道易安之要和她们谈的是什么,带着个孩子也不合适。
只是小留念这般哭闹,白氏也不放心把她留在家里让文清留兰照看,只好留下来亲自照看,如果还是不好,再带她到镇上看大夫,也省的影响正事。
可是没有提前知会李珊,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方便,如果她也不能去,文氏又觉得她一个人与易安之见面也不妥当。
文清的年龄,已经不方便与易安之见面,文泽是个不省事的,留白又小,权衡了半响,文氏只能带着留兰去赴约。
文氏心里惦念着与易安之见面的事,走得又快又急,留兰摆动着两条小腿紧跟着她的脚步,兴奋得心里像有只小鸟在扑棱,却连咧嘴笑一下的工夫都没有。
到了刘家,李珊正撸着袖子收拾厨房,看样子,过去一个月把她憋坏了。
不出白氏所料,李珊听文氏把话说完,二话不说,换了身衣裳,嘱咐丈夫好生照看儿子,和文氏一道儿出了门往锦绣坊走去。
路上留兰还担心,如果李珊同意了去见易安之,文氏会把她留在刘家等着,不让她继续跟着,那她岂不是白高兴一场,不知道文氏是忘了她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从头到尾一直牵着她的手没有松开。
留兰任她牵着,尽量的减小自己的存在感,生怕文氏想起来,一句话把她打发了。
有些时候,小透明也是有好处的。
小罗站在锦绣坊门口,翘首远望。
街上的行人不少,但小罗确定他等的人一出现,他一准儿能看到。他很庆幸一年前自己死皮赖脸的跟着姑丈出来长见识,才有了现在的自信。他觉得自己眼神还不错,客户只要上过门,下回再来他一准能认出来,而且他喜欢不忙的时候站在门口看人,看到熟悉的人,打声招呼,客人也高兴,日子久了,单冲着他这个人,也会照顾锦绣坊的生意。看人看得多了,经常是远远的看着人走过来,心里已经琢磨好了该说什么话,应对起来也游刃有余。
小罗很是为此沾沾自喜,可这会儿他却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神,只因为他等的人迟迟没有出现。
七爷可是一早就到了,看着有些精神不济,却一直坐着等着。姑丈贾管事也只能陪着坐着等着。
如果姑丈对面坐的是他,不自在的是他,可姑丈对面坐着的是和他差不多大、身份却是天壤之别的七爷,不自在的就是姑丈了。而且小罗感觉姑丈今日与往日大有不同。
说起来姑丈早些年为了生计弃文从商,虽然已经被打磨的差不多了,但身上还是带着文人的傲气的,而且他全凭自身本事得了二老爷的赏识,也是有傲气的资本的。在主子面前,他通常是谦逊而不卑微的,该有的恭敬不会少,但也不会卑躬屈膝。小罗便最是欣赏姑丈这一点,认为给主家做事凭的是自身的本事,并不低人一等。
可是今日的贾管事坐在七爷面前,竟有些坐立难安,虽然还是稳稳地坐着,眼神和神情却不是那么四平八稳了。
小罗怀疑是自己多心了。七爷在他见过的易家主子里,性情是最温和不过的,微挑的眉梢和嘴角都带着浅淡的笑意,说话的时候虽然带着疏离感,但比那些趾高气扬、对人颐指气使的公子哥儿好了不止百倍千倍。
而且今日的七爷除了眉梢的笑意少了些,与之前来的时候并没什么两样,所以小罗才觉得是自己多想了,姑丈或许是因为事多忙乱,人坐在这里,心里还想着别的铺子里的生意呢。
他得好好做,为姑丈分忧才是。
心里这么想着,但给七爷和贾管事添了几回茶,小罗的心里还是有些摇摆不定,觉着屋子里的气氛奇怪的很,进进出出好几趟,才犹豫着开口:“要不,我去品香坊问问?”口讯是他传的,他等的人今天会不会来还真说不定,总不能让七爷和姑丈都在这干等着。
贾管事闻言目光一闪,却没做声,只看向易安之。
“不急。”易安之似乎并未感受到贾管事的注视,没有抬头,只轻轻吐出两个字。
这两个字似是轻飘飘的没有多少分量,却让小罗感觉屋子里的气氛蓦地又凝重了几分,也看不出姑丈贾管事是什么心思,只好缩缩脖子退了出来。
不知道接下来要谈的是什么事,会让贾管事这么紧张。小罗的印象里,姑丈只有在年底报账的时候才会紧张几天,易家二老爷是个很严厉的人,账面上出了错会毫不留情面。可七爷并不严厉,反而像往常一样温和。
等人的是两个人,紧张的似乎只有贾管事一个,这更让小罗感到奇怪。他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