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对了,我这里带了清凉消肿的药膏。宫里的东西,效用还是蛮好的。”淑离从婆子手里拿过一个小小白瓷瓶子。
得,连药膏都备好了。谢天意心里这时跟明镜似的。淑离是趁着杜若早朝不在府里,特意来自己这里寻衅挑事的。也不知她从哪里听说了什么,迫不及待地跑来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这阵仗,简直就是还珠格格里的场景神还原。谢天意想着那婆子手里会不会攥了一把针,然后唾沫星子直喷地扑过来:“扎扎扎!”
打一巴掌给个枣吃。这种对付小孩的伎俩,当真以为她是小孩么。谢天意拿着那小瓶子晃了晃,然后手一松,细瓷崩碎四散开来。一股子浓浓的药涩味散发出来。
上面就已经说过,谢天意是个现代人,跟这些人的思维模式不一样。而且她现在有无限复原的技能傍身,根本就不怕死。婆子以为她在受了这一巴掌后,会幡然悔悟俯首低眉。乍看到谢天意扔了药膏,不由心下惊愕非常。但是教她们更加出乎意料的事情还在后头。
女子一边脸肿得老高,唇角却绽开浅笑,对着打她的婆子轻轻一扬手。那婆子惊呼一声,后背重重撞到坛子边上,吐出好大一口血。另个婆子赶紧去扶她。
淑离脸上神情不变,仍是温温和和地看着谢天意。谢天意向她走近,脸上依旧带着笑,语调也是客气的,若是离得远了,还以为俩人在寒暄着什么:“我本来就不是将军府里的人,你要是看不惯我,直接开口撵我出去就得了。没必要耍这些小心眼。我这人虽然有些傻,却不喜欢被人欺负。要是还有下次,我可能会控制不住对你出手呢。”
敢这样赤果果威胁公主的人,想必除了她再无第二人了。淑离拿眼看着她,突然启开鲜红的唇笑道:“这将军府倒真是个有趣的地方呢。驸马在新婚夜彻夜不归,来历不明的女子堂而皇之地入住,不仅出手伤人,还敢口出逆言。”
谢天意皱眉。
杜若昨晚离了园子后,没去婚房么。
这时老夫人颤巍巍地赶来,眼见一片狼藉,忙惶恐问淑离道:“公主怎么在此处啊?”淑离不动声色,撇开老夫人伸过来的手掌,也不管受伤的婆子如何,径自离开。
到了日落时分,杜若来了她的屋子。彼时她已忘了白日里的事情,正开开心心地端着盘蜜枣吃得欢快。见到男子神色阴郁地进来,心里已大概知道他所为何,于是掂了颗枣子递到他唇边:“多吃点甜的,心情会变好喔。”
杜若愣了愣,女子指腹温暖细腻,轻轻触到他的唇。他垂下眼睛,把袖管里的信封递过去:“杜家在城郊有处宅子。平日也有下人打扫着,算得上素雅洁净。你若是方便,明早收拾一下搬过去吧。把这封信拿给管家,他看了便知。”
“我有时间会去看你。”想了想,他又加上这一句。
意料之中。她白日里得罪了公主,稍一权衡利弊,便知道杜若会如何取舍。他本来就不爱她,根本不会为了她和公主生出间隙。现在他还能替她安排好去处,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谢天意了然一笑。信封上写着寥寥几字,字迹迥劲有力,几乎力透纸背。她看着,突然心头猛跳起来。
那天听了小丫鬟的话,谢天意有些恍神,当下也没想太多,直接跑去找当事人想问个清楚。书房的门大敞,杜若正坐在其中,手握着一本兵书,凝神看着。
软底绣花鞋踏在地砖上,几乎没有任何声响。离着尚且有好几步的距离,杜若却已经警觉地回过头。见到是她,好看的眉微蹙,神情有些戒备:“什么事?”
谢天意注意到他手腕上的纱布,眨眨眼睛道:“你喜欢我么?”
她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杜若阖上书页,起身静静看她。她亦不回避,直视他的眼睛。他已经知道她的来意,她却仍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这样静立片刻,男子低声道:“杜家男儿最重信义。我会娶你。”
是的。这个时代里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他会娶她,会给她个妾室的名分。他会如同承诺的那样留她在身边,但是他不爱她。
“那你喜欢公主么?”
杜若回答得依然很公式:“能得皇家垂青,是杜若三生有幸。”这潜台词很明显,不过是圣命难违四字。
要娶公主的事情是木已成舟,她再如何也是徒劳,不如静看事态如何发展。这样想通了,谢天意轻呼口气,伸手拿起书柜里的一本手抄诗集。
字迹写意飞扬。她翻到最后一页,便看到落款处写着杜若两字。
“都说字如其人。你这字,倒是跟性子全然不同呢。”
杜若拿过那本诗集放回原处,继续看他的书,再不搭理她。她冲他后背做个鬼脸,气呼呼走开。
……
“这是你写的么?”谢天意发觉自己的嗓音有些颤抖。
男子将背倚在墙头,收起手心火焰拢于袖中。眸光定在这张倾国容颜上,嘴角噙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