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上的武警官兵和群众都逃离到高处了。惊魂未定的人们望着黑暗中仍在咆哮的河面,几十只手电筒同时射向河中间,那个孤岛不见了。孤岛上的一百多人不见了,武警战士马文兵也不见了。大家看到的只有一大滩泥沙和石块。“马文兵!”战士小李流着泪水,悲伤地朝河面上喊。
许多武警战士也一起朝茫茫夜色笼罩中的河谷里喊。那些从孤岛上救上岸的灾民,也在一声声地呼唤着他们亲人的名字。但除了风雨声和浪涛声,哪里还有马文兵的声音,哪里还有其他遇难灾民们的声音。
邱凤兰和她身边的灾民们,已经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隔了好久,她才战惊惊地对旁边的周指导员说“沿着河边再找找,也许,还有人活着那!”周指导员和韦中队长,还有那些官兵们,都难过了好一阵,大家默默地低着头,心里在为马文兵和那些遇难的乡亲父老默哀。
“中队的战士们!你们手里有照明工具的,都跟我来啊!”周指导员对岸上的武警官兵们喊了一声,就急忙沿着河边,向下游搜寻过去。韦中队长对兰嫂说“邱书记。天快亮了,你赶快带着乡亲们到安全的地方,好好休息一下。”兰嫂就向崔洪和陈宏强喊了一声,然后带着他们,回到那片树林里去了。
天色已经蒙蒙亮了,姜玲玲才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她一下发现马文兵不在身边,就翻身站了起来“小马。”她惊慌地走出帐篷,朝着四周喊了一阵,但周围静悄悄的,只有呼呼的风声在她耳边回响。下了一夜的雨停了,风却在撕扯着那些被雨水冲倒的树木和房屋。
“小马!马文兵。”玲玲踩着坭咛的水凼路面,边走边喊。她突然看见,在一个危房的外面蹲着个人,就立即走过去“小马。是你吗?”她走到那人的面前问。那人抬起头,一副疲惫和沮丧的模样,让玲玲大吃一惊。“王军。你怎么蹲在这里呀?”她惊讶的问。
“所有的帐篷里,都挤满了人。”王军说。他把眼镜从鼻梁上取下来,用一只沾满泥污的手去擦镜片,但却越擦越模糊。玲玲一下把他的眼镜拿过来,在自己的衣袖上擦了几下,就给王军戴上。“你看见小马了吗?”她问。
王军昨晚也一直在河岸边的救援现场。他亲眼目睹了那个惊心动魄的场面,也亲眼看见了泥石流无情地吞没了马文兵,还有那些没有来得及救上岸的羌族灾民。“人的生命,为什么就这么脆弱啊!”他哀伤的喃喃自语。“我问你看见马文兵没有呀?”玲玲又大声地问。
王军抬起手,默默地指着山下的河边。玲玲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在朦胧的晨曦中,很多武警官兵仍然在那里搜寻失踪的马文兵和灾民。玲玲还以为她的心上人也在那里,就放下心来,对王军说“你别杵在这里了。去医疗站那个帐篷里睡一觉吧。”
她说完,就转身朝河边疾步走去。王军望着她的背影,感慨地哀叹了一声,仍然一动不动地蹲在那里,那镜片后面的一双眼睛里,滚出了两行酸楚的泪水。
河岸边围了很多人。周指导员领着武警官兵,直到天蒙蒙亮时,才在下游的河面上发现了马文兵的身体。战士们把他从洪水里救上岸来时,他已经气绝身亡了,他的一只手里还紧紧地抓着那根缆绳。是那根缆绳没有让洪水把他卷走。
玲玲在人群中焦急地寻找着马文兵。一直找到那些默默地围在河边的人群里,也没有看见马文兵的身影。“看见小马了吗?”她问站在人群中,默默流泪的兰嫂。“妹子。”兰嫂见了她,一下子把她拥着,抬手指着河岸边躺着的遗体。
玲玲一下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那抑制不住的震撼和痛苦,使她拼命地挣开兰嫂的手,向马文兵的遗体跑去。秦医生刚刚给马文兵做完抢救措施,她见玲玲惊叫着跑过来,就一下把她抱住。“姑娘。你先别过去。”她说。战士们正在给马文兵的遗体,换上一身干净的军服。周指导员和几个军官,都默默地肃立在旁边,每个人的眼里都噙着悲痛的泪水。
战士们给马文兵穿上一身崭新的军服,然后把他的遗体放在一副担架上,四个武警战士正准备把他抬走,玲玲一下子跑了过来,伏在马文兵的遗体上,悲恸地哭着“文兵!”她哽咽着喊了一声,然后在他那个紧闭的嘴唇上吻了一下。
兰嫂和秦医生两人走过去,把恸哭流涕的姜玲玲扶了起来。四个战士就把马文兵的遗体抬着,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向岸上走去。兰嫂搀扶着玲玲跟在担架后面,她们的身后是指导员和那些武警官兵,还有从各个帐篷里赶来的羌族群众。
浓厚的云层遮盖在河谷上空,昏暗的草坪上聚集着一千多人。临时搭建起来的灵堂上,摆放着马文兵的遗体,他的身边是战士们从山上摘来的杜鹃花,身上盖着一面鲜艳的红旗,那红旗上面写着“抗震救灾英雄”六个大字。灵堂的上方挂着一副横联,上面写着“沉痛悼念抗震救灾英雄马文兵同志”
韦中队长和他的全体官兵们,静静地肃立在灵堂前面。他们的旁边是玲玲和王军,两人的手上都捧着一束鲜花。兰嫂和老寨子的羌族灾民也肃立在人群里,她的身边是春桃,崔洪,俞会计和陈宏春等人。许艳丽也带领着白龙镇幸存活下来的干部,肃立在灵堂前面。
一场简单又特殊的追悼会,在周指导员的主持下开始了。没有哀乐声,只有人们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