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山谷里,阴沉沉的天空又飘起了细细的雪花。学校那里还围着许多人,大家此时的心里,都沉侵在同情,惋惜和猜测之中。办公室里,村寨的几个干部和夏老师,都守着阿珍的骨灰盒,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泪痕,只有陈宏强的脸上毫无表情。
沉默了好久,邱风兰才拿出阿珍的日记,她打开看了几页,便情不自禁的哭出声来,悲泣地说道:“阿珍为了重新修这所学校,把她的生命都献出来了啊!明天的仪式,改为悼念她的追悼会吧!”陈宏强说“那不行!她做的事很不光彩,又死得毫无价值。怎么为她开追悼会?我坚决反对!”
“我同意。要用我们羌寨最隆重的葬礼,来悼念陈丽珍老师!”夏老师很是激动地说道。徐素贞也赞同地说“阿珍做得虽然不体面,可是她为了寨子里的后代,我们不能让她就这么走得冷冷清清的啊!”俞会计表示支持。陈宏强见大家都支持兰嫂,也就不好再反对。
兰嫂的心情比其他人都要沉重的多。因为她想起了自己的女儿,阿珍虽然亡故了,但好歹有个骨灰盒,能够魂归家乡。可是丽丽呢?连尸骨都没有见到,如今还埋在县城那片废墟下面啊!“那就这样定下了。”她心酸地说道:“今晚,我们都亲自动手,给阿珍老师布置个灵堂吧!”
陈宏强一下站起身,气狠狠地说“我拒绝参加!”说完,就气冲冲地往门外走去,刚走到门口,又回头说道“一个党的基层领导组织,为一个有罪的女孩子开追悼会!哼!你们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说完,就转身走出门,还?绲囊幌掳衙殴厣狭恕?p> 他的话,像一根闷棍,狠狠地敲击在屋里的四个党员头上。大家都沉默着,兰嫂的心里却猛地一震,她看了一眼面前的几个村委成员,然后坚毅地说“既然是我做出的决定,有什么责任,就由我一人担待。明天仍然为陈丽珍老师开追悼会。现在,我们来分一下工作。”
徐素贞刚刚说了一句,“咋个让你一人担待呢?这是支部决定···”突然,办公室的门一下被推开了,陈嫂那高大的身子站在门口。兰嫂和其他三人都惊得站起身,每个人都有些不知所措了。“哈哈哈!”陈嫂突然大笑起来,那笑声让屋里屋外的人听了,都全身毛骨悚然。
“我跟你们讲呐。昨晚,珍珍就回来了,”陈嫂在屋里不住地走动,又神神秘秘的对大家说道“她就站在我床边,那模样比先前俊俏多了啊!哈哈哈!”她又笑了几声,一下看见了桌子上的骨灰盒。就猛地扑上去,把阿珍的骨灰盒抱着,又笑又哭的说道:“珍珍。你回来了啊!阿妈在镇上去接你,等你一天啦!你咋个就自己回来了呀!”
兰嫂此时才明白,原来陈大嫂是到镇上去接阿珍去了。但一个谜团使大家很是不解,她是怎么知道阿珍今天要回家的呢?兰嫂正要上前去劝她,却不料,陈嫂抱着阿珍的骨灰盒,边说边笑地跑出门去。“珍珍。我们回家去。你阿爸还在家里等着你呐!回家咯!我的女儿回家了啊!哈哈哈!”
还是徐素贞猛然醒悟过来,喊道:“快拉住陈嫂。她又犯病啦!”兰嫂也回过神来,就一下冲出门去。但陈嫂已经从人群中挤了出去,往山上的那片墓地跑去了。“陈嫂。你回来!”兰嫂喊着,其他一些人也跟着她,往墓地追去。
陈嫂又疯了,她以为怀里抱着的,是小时候的阿珍,就边跑边诓着她:“噢。珍珍你别怕啊!他们追不上我们呐。那些招命鬼追不上的,有阿妈和你阿爸在,招命鬼不敢欺负你。哦。别怕啊!乖女儿。”
雪花飘落在那片墓地上,几百堆坟墓都盖上了一层白白的雪。陈嫂癫癫傻傻地跑到这里,找到阿珍父亲的坟墓,突然一下跪在墓前,声嘶力竭地哭喊道:“老陈。你的女儿回家了!我们一家人团聚了啊!”兰嫂和徐素贞先跑到这里,听了陈嫂那悲痛欲绝的哭声,都没有上去安慰劝说她,就静静地立在旁边流泪。
周娉和俞水根,还有崔宏,小鱼缸等几十人,也从山岗下面跑上来,都默默地肃立在坟墓前。周娉已经哭的无法控制自己,把身子靠在水根的肩膀上。其他的女人也悲伤得脸上淌着泪水,刘玉娇跛着身子,一脸愧疚地走到陈嫂身边,扑通一下跪在墓前,痛哭流涕的说“阿珍妹妹啊!是我们对不起你呀!”
“你走开!”陈嫂突然转过身,一把推开刘玉娇说“不许你碰我女儿。她藏在这里面,你们这些招命鬼要害她。哦。珍珍不要害怕,有阿妈护着你呐!”她说着,又紧紧地抱着那个骨灰盒。刘玉娇被她推倒在地上,只是哭不出声。兰嫂上去扶起她,拍着她头上和肩上的雪花。安慰她说“玉娇妹子。你也别自责伤心了,这都不是你的错啊!”
徐素贞流着泪,对周娉和几个女人说“你们都过来,帮着把陈婶儿弄到诊所里去。玉娇呐!你光是伤心又有啥用呀。快回诊所去,给陈嫂治治病嘛。”刘玉娇才擦了下脸上的泪水说,“只能给她打一针,再服点镇定的药,暂时稳住陈嫂的病。如要治好,恐怕只能送医院了。”
兰嫂说“那就别再耽误了,快回诊所去准备吧!”刘玉娇点点头,又向阿珍的骨灰盒鞠躬一下,就扭着身姿朝山下走去。徐素贞也和几个女人一起,连劝带拉的,把陈嫂搀扶着离开了墓地。兰嫂仍然抱着阿珍的骨灰盒,回到学校去了。
第二天。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