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有人在和她说话,那声音来自遥远的白雾中,空灵浩渺,转眼就飘散了去——
所谓真做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
那么身在幻境之中,幻境亦为现实,彼岸才是虚无,随遇而安。
一夜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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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这日醒来天气大好,陈府众人忙上忙下,明日就该是陈府奶奶的八十大寿了。
柳七吃罢早饭便去找段寻欢,可进了院子一瞧,只有那叫夏生的护卫在院子里喝茶,见她来了,一个眼刀径直送了过来,冷冷地哼了一声,撇开了视线。当真是一副讨厌她讨厌的不行的样子,柳七耐着性子上前问了他两句,他也不答话,只拿她当空气。
糯糯见不得柳七受委屈,当即气得破口大骂:“你小子什么态度呀,信不信我将你们假扮画师的事情说出......”
她话还没说完,夏生的手腕动了动,只一刹那间,两人还没看清他的动作,那茶杯便径直飞到了糯糯的身后,堪堪擦着她耳垂飞过,砸在她身后的墙壁上,碎了一地。末了,又一个眼刀杀向了柳七,恨不能剜掉她一块肉。
糯糯吓得将还没说出口的半句话给吞了回去,小豆眼瞪成了铜铃眼,惊慌不已。
柳七无奈,人家这是将她们当洪水猛兽给防着呢,怎么可能将段寻欢的消息告诉她们,只能告辞离去。
领着糯糯四处晃了晃,见着许多的丫鬟将一件件礼品抱来抱去,又见着许多家仆领着各种客人来来往往。心想既然找不到段寻欢的话,那她就自己去找库房和账房吧。
这几日跟着陈书涵到处走了走,陈府上下基本都认得她了,见她四处乱晃,倒也没人说什么。
柳七见着了一个眼熟的丫鬟,上回在陈大夫人身边见过她脸面,忙迎了上去与她搭话。那丫鬟也是认得她的,客客气气地作了一揖,说自己正打算去厨房拿明日的菜单给陈夫人过目,又问她:“不知玉儿小姐有什么需要的么?”
柳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出来可要让你笑话了,我这人记性一向不大好的,本想去隔壁院子找姐姐聊一聊天,却不知怎么就走到了这里,竟迷了路。”
那丫鬟掩唇笑了笑:“玉儿小姐还是这么粗心,你小时候也常常迷路哩,又不肯与别人说道,后来便干脆只呆在自己院子里不肯出门了,只有三少爷会一个劲儿地缠着你到处走走。”
原来竟是个认得富玉的,柳七忙道:“姐姐快别笑话我了。”
那丫鬟打量了柳七一番,眉眼含笑:“前些日子见着玉儿小姐的时候便觉得小姐有哪里不一样了,现在看来,倒真是比以前多了几分人气,也知道笑了,这倒是好事呀。”
柳七便又与她寒暄了几句,而后指着不远处的一排屋舍苦笑道:“我印象里姐姐住的是这边,等到了近处一瞧才发现不对劲。”
“快别这么说了,这里是库房呀,富桂姑娘的院子在北边儿,临近少爷的枫林院。”丫鬟忙道。
柳七点点头:“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嘿嘿。”柳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往左右方向瞧了一瞧,指着不远处的一座两层高的小楼问道:“若是我没记错的话,那边好像是账房吧?”
那丫鬟点点头:“玉儿小姐离开多年了,也难怪将这府里的布置都给忘记了,要是能常常回来就好了,只可惜少爷他......哎!”只可惜少爷铁了心要娶富桂,而非富玉。
话止于此,再说下去也没意思了,两人相视一笑,俱不再提,那丫鬟又叨扰了几句,这才离去。
待她一走,糯糯忙疑惑地上前一步:“小姐你没说要去富桂的院子里呀,为什么要这么说呢?”她眨巴眨巴眼睛,很是不解。当然,她没说出口的是——一向懒得和别人打交道的小姐,今日竟然也能如此款款而谈,真是奇怪。
柳七随口道:“我没有要去她院子,只是走了这么久我也确实忘记了她的院子在哪里,避免自己误打误撞闯进去,事先问一下总是好的。”
糯糯点点头,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小姐你可以问我呀,这府里我刚来的第一天就全部走了一遍,大致位置都是知道了的。”
柳七心道:这事要是和你这大嘴巴说了,指不定明天全世界都知道了呢。面上却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淡淡道:“那姐姐小时候照顾过我,也只是想和她说说话罢了。”
糯糯哦了一声,倒也没再提问了。
柳七转头看了眼账房的位置,本想现在就去看一看的,但身后这只灯泡实在亮眼,脚步转了个方向,打算找个时间自己孤身前来比较恰当些。
她却不知自己正巧和找了一上午的人错身而过——账房先生出了点意外,大家忙不过来,段寻欢一向好心肠的很,正在账房帮忙清点礼品呢。
两人这厢四处晃悠着,却不知前厅那边可又出了事情。
宋家管家领着十来个武夫冲进了太守府,非要陈太守出来给个说法。
给什么说法?
原来昨日宋二少爷在会仙楼听戏,不知怎么的就晕了过去,保镖将他送回宋府的时候已经意识不清了,脸色青白,全身滚烫,烧的厉害。到了后半夜的时候,更是忽然口吐白沫,眼珠子直往上翻,浑身抽搐。
宋家二老找了十几个大夫给他看病,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都看了一遍,却说这宋二少爷是中了邪气,旁人是治不好的。
宋家二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