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见她在有人食堂占座的时候耸耸鼻子,一脸鄙夷,而后无奈走开,捧着快餐盘子像猫头鹰一般左右转悠的模样,看见过她在剧场里面看着话剧然后陷入梦乡的模样,看见她在m市照顾奶奶整天忙上忙下的模样……
这个孩子,一直都很不容易。
saa没有说话,沉吟着,望着窗外不断过去的风景,须臾,没有回答阿结的反问,反而问他:“你帮过她么?阿结。“
阿结一怔,前面忽然射来一道闪光,突兀的汽车喇叭声,打破这片刻安静,直刺鼓膜。
不好!阿结暗自喊了一声,猛地一转方向盘。
紧接着,一阵地面磨着轮胎的粗糙声音,还未消散,车里驾驶座上那个人已经气冲冲开门下车,“嘭“的一声,车门被严严实实的撂开。
阿结刚想下车,后面的saa就推了他一下,说:“还不赶紧走,你惹的祸,我可不想耽搁时间。“
阿结也没多说,调着方向盘,一踩油门,后面的男人,很快被甩了老远。
saa笑了笑,似是无比轻松,又跟他聊了一会儿,而她提的问题,直到谈话最后,阿结都没有回答。
今夜难得的晴天,月色如练,晚风习习,星辰缺席,悄无声息。
苏禾终究是醒了过来。
第一眼看到的人,是护士小姐。
然后,才是他。
他带上门,从门口到她床沿,“你终于醒了。”
他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微笑,这么多天来一直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怎么能不让他高兴?
当医生跟他说她的病况,跟他说她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的时候,害怕,甚至于恐惧一齐涌上心头,他几乎当场就站不住。
也是在那个时候,他才发现,他有多么害怕失去她。
幸好,她终是醒了过来。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被窗帘遮住了大部分。
他笑着走到她边上,轻声问她:“要不要拉开窗帘?”
她头上还蒙着纱布,伸了伸手,似乎想拿些什么,却又忽然慢慢的放了下来。
重创过后,每一步都无比艰难,连伸手都说不出来的费力。
他顺着她手臂的方向看了眼,笑了下,说:“是要吃苹果吗?”
她摇摇头,双手撑着床单,想让自己坐起来。t
“我来。”
他弯下腰,握住她的肩膀,将她扶起来。
阳光打在他脸上,看不清楚他的面部表情,她只隐约觉得,他微微眯上的眼睛,充满的温暖的笑意。
“今天几号了?“她终于开口了。
接连几天的昏迷,让她的声音变得有些生涩。她咽了咽,嘴巴微微阖动,才发现,连同自己的嘴唇都有些涩涩的,很干燥。
“五号。“他似乎是察觉了,问道:“要喝水吗?”
她点点头,应了一声,接过他递来的水,小口小口的吮吸。
他伸手将她的被子拉了拉,说:“学校安排实习的医院那边我已经说好了,所以,那边的事情暂时不要忙,等你完全恢复了再说,不会迟了的。
“至于你爸爸那边,我已经通知他你醒了,不用太担心。“他拿起一个苹果,用水果刀一圈一圈的把皮削去。
苏禾嘴角微微动了动,侧过脸去,视线却没有落到他身上,只是茫然的看着一个角落,说:“今天六月十五号,距离我第一次见你,有整整十年了,是么?“
有阳光照进来,细密的水珠闪烁晶亮微光,水果刀划过苹果,深深嵌进去。
“顾修……”
“顾修……哥哥……“苏禾嘴唇轻启,缓缓喊出这个名字,完全偏过头去,直愣愣的看着他。
他似乎这才意识到什么,看着床榻上的女孩儿,呆了呆,他低头,看着水果刀机械的划过苹果。
头上的纱布是白色的,病号服是白色的,窗帘是白色的,连带女生的脸颊也白的没有一点血色。
她咬着唇,手肘撑着床榻,想要使劲让自己直起身子,却越发觉得毫无气力。
女生拂开了他的手,只是倔强的,任由细密的汗珠染湿额前碎发,硬是双手撑着床榻一边,让自己远离他。
在她醒来之前她做了一个梦,梦里面有十岁的她,还有眼前的这个人,梦中她叫他“顾修“偶尔会在后面添上“哥哥“两个字。
天上下雨,他就替她撑伞;奶奶做了饺子,她就敲他的门笑笑端给他一盘……最后,是在苏堤,以及同样的一场车祸。
她知道,那不是梦,而是事实。他说不出口,她到现在才记起来的事实。
梦境里的场景告诉她所有的真相,那些画面,被完全拼凑出来,连成一段回忆,印在脑子里面,再如何也挥之不去。
她知道,这就是十年前发生过的一切,那段记忆里面,有眼前的这个人。
可是,他叫顾修,而不是杜承希。
“什么?”
他问,眼中不无惊讶却被他的微笑掩盖了。
她…知道了么?他只有一瞬间的疑惑,却很快明了了。他没有作任何辩解,也知道,如果她真的知道了,任何辩解都是徒劳。
他知道,苏禾可以原谅,可以宽容,可以无条件信任他,唯独不知道,在谎言面前,她能承受的究竟有多少。
“顾修。”苏禾定定的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茫然而没有任何情愫,“我见过你,十年前,那个人,就是你。”
杯子里的水溅起一圈一圈的涟漪,她的手有些颤抖,像是在悬崖的边缘,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