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光辉离开梓高的病房之后,孝琳对韩妈妈冷漠对待“恩人”的事情颇为不解,想要问个清楚明白,但是看到她愁眉不展、神情抑郁的样子,又随即打消了念头,把疑问埋在了心底。
中午,趁着韩妈妈出门拿药的间隙,孝琳来到病床前。看着梓高日渐消瘦的面孔,不禁暗暗焦急。忍不住又在他耳畔轻声呼唤起佳人的名字,希望这符咒一样的字句能够发乎神奇作用,刺激懒惰的神经大脑,让他早日清醒过来。
然而,正当她忘情地“念咒”之时,不料,韩妈妈却突然推门进来了。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的行为,姑娘一时慌乱,脸蛋儿腾地涨红了。
好在,韩妈妈似乎并没有太在意此事,脸上重新恢复了慈祥的神情,柔声问她:“孝琳,你昨天上了一天班,今天又在医院呆了一上午,累了吧?”
孝琳赶紧回话:“我不累,阿姨,您不用担心。不过,话说回来,倒是您,已经在这里守了一天一夜,很辛苦。下午我留在这里,您回去休息一下吧。”
“没事,阿姨也不累。”说着,韩妈妈慈爱地看着她,眼眸里闪动着中意的光芒,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真乖,真是个体贴的好孩子。”
不过,转瞬,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唉,可惜,我家儿子真是没福气……”
这句话恰似一团烈火,直坠孝琳心底,把那刚刚恢复常态的脸庞重新烧得火烫。她眼帘低垂,扭转腰肢,两手下意识地绞弄着衣摆。忽然,唐突地抬起头来,带着不自然的笑容,嘴唇干涩,舌头僵直地说:“阿姨,您先坐下休息,我、我去提壶热水。”
说完,随便抓起一把暖壶,仓惶“逃”出门去。
看到她那羞赧的样子和急匆匆逃走的背影,韩妈妈微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转身,来到床边,收敛起笑容,神情再次变得凝重,若有所思地看着儿子,嘴里轻轻念叨着:“婷婷……”
不一会儿,孝琳打水回来,刚放下暖壶。韩妈妈就亲热地走到她身边,紧紧握住她的小手,拉她到沙发上坐定,悄声说:“孩子,阿姨想问你件事情,你可一定要跟阿姨说实话啊。”
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但孝琳还是硬着头皮说:“您请讲,我一定把知道的都告诉您。”
得到姑娘的承诺,韩妈妈便直截了当地问她:“刚刚我听见你叫‘婷婷’——是谁呀?”
“嗯……”孝琳局促不安地回答说,“‘婷婷’,她是学长的心上人。”
“心上人?”韩妈妈眉头一皱,“难道,就是起初,梓高说喜欢的那个孩子……那她人呢?她到哪里去了?她、她怎么不来看梓高呢?”
看到韩妈妈一脸急切,知道她是为了梓高的健康忧心焦虑,但是事到如今,孝琳也只能实话实说:“其实,婷婷已经结婚了,嫁给了童家三少爷。听说最近出了意外……具体我也说不好,不过,童家人也正焦急地四处找她呢。”
“原来是这样。”
得知叫“婷婷”的姑娘下落不明之后,韩妈妈反倒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我就说不能跟这样的女孩在一起!之前,梓高说喜欢一个跳舞的女孩,我不同意他们交往,他就跟我闹别扭,不回家。后来,等到有他的消息的时候,突然就说‘要结婚了’,对象是千金小姐,也是学跳舞的。——这个孩子,真是越大越不让人省心!”
听完韩妈妈一阵连珠炮似的抱怨,孝琳隐约觉着她话里有话,就小心翼翼地问:“阿姨,您不喜欢学跳舞的女孩呀?”
结果,韩妈妈想都没想,直言不讳道:“跳舞的孩子,能有几个是冰清玉洁的好姑娘!”
听闻此言,孝琳一愣,憨憨地傻笑着,尴尬地说:“阿姨,其实……我也是学舞蹈的……因为跳得不好,所以才会被安排到学校的档案室工作……”
韩妈妈不敢置信地重新打量孝琳,眼神里,错愕与惋惜相互纠缠,似乎在痛心地无声呐喊: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末了,终于无奈地发出一声叹息:“唉,真是冤孽……”
说着,韩妈妈的脸色陡然失去了血色,身子一软,差点滑坐到地上,幸亏孝琳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阿姨,您没事吧!”
扶老人坐稳,孝琳急忙跑去倒了杯水,递到她手中:“您喝点喝水,我去帮您叫医生……”
“不用……”
韩妈妈拉住她,虚弱地示意她坐在自己身边,然后,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温暖的水,缓了一会儿,苦笑着说:“不愧是父子,难道是命中注定……”
孝琳不安地看着她,还是有些担心,就怯怯问答:“阿姨,您没事吧?”
“我没事,真的没事。”
说罢,韩妈妈缓缓抬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憔悴的脸上,皱纹越发沧桑地刻画出来,似乎突然之间就又老了许多。她和蔼地看着孝琳,轻声说:“阿姨是没想到,学跳舞的孩子里,还有你这样的好姑娘。”
“您过奖了。”孝琳羞赧地说。
“唉,梓高,不争气的孩子……”泪眼婆娑的韩妈妈长叹一声,颤抖着站起来,走到病床前,伸出布满老茧的手,重重打在儿子身上,“你、你究竟要睡到几时才醒!”
孝琳急忙拦下她:“阿姨,您别这样。学长肯定也不想变成这样,这不是他的错呀。”
“这不是他的错……”浑浊的泪水流过布满皱纹的脸,滴滴答答地落在洁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