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驾驶位上,隔着玻璃看她,却不说话。
阳光借着红划出一道距离,流美的弧线,一端在这,一端在那儿。两个人谁也不动。时间久了,何以深没那耐心,按了一下喇叭。声音很响。遥遥一激灵就醒了。
“妈妈。”下意识的呢喃,找不到信赖的身影。爬起身子,睁着睡眼朦胧的眼睛去看何以深。
“叔叔,你是谁?”
那一眼,何以深有些动容,心里的某一块像被什么触动,突然软了一下,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眼前这个刚睡醒的小女娃是他的孩子,他想说我是爸爸,但终究只是在舌尖绕了一圈。
“遥遥,妈妈在这儿呢。”看到女儿醒来,白浅不再和他僵持,打开车门,坐了上去。现在对于她来说,什么都比不上遥遥重要。
“妈妈。”遥遥双手并用抱着白浅的脖子,眼睛时不时的往何以深那里看。
“还困不困?”
遥遥收回小脸,对着白浅点了点头,也不说话。一般她还没睡好的时候,都会这样格外的安静。白浅抱起她揽到怀里轻哄着说,“再睡会儿。”
轻轻的拍着,没一会儿睡着了。
何以深透过镜子,静静地看着,那一眼深沉,纵然石头扔进去,也泛不起一丝波澜。其实他是一个顶深的人,白浅对他的了解仅仅只是表面。这也是后来发生了那些事,她才明白的。
“你跟陆蓦北什么关系?”
何以深开着车,突然这样问。白浅下意识的抬头,与镜子里的他目光相撞,随即撇开头,没有言语。
接下来,两个人都没再说话。
车门打开,白浅抱着遥遥下来。抬头看到牌子时,蓦然停下,脚步下意识的后退。她害怕了。这个地方,她一辈子都不会忘。
一个四年忘不了,再过二十个四年也都忘不了的地方,即使每天上下班也都绕着走的地方。她永远都忘不了,在那个小小的卫生间,她是怎样被何以深强|暴,怎样浑身抽搐的倒在地上,怎样被一刀刀划伤剁碎。
“怎么不敢进了?我记得,你胆子一向挺大的。”尤其是在对着他的时候。恐怕全国的人都知道,他何以深的婚礼,居然有人给找了那么大的晦气。
他双手插在口袋里,回头看她,唇角上扬,像冰冷的刀剑弯举而成。
“何以深,我不怕你。大不了就我们娘俩两条命。”
她笑,亦悲凉,怀抱着孩子,与他身边擦肩而过,像个烈士般抬头挺胸进了那扇门。一步一步,淡定而缓慢。
我时常想,会不会有那么一天突然出现这样一个人,他可以任我依靠,任我汲暖,任我疼痛呼倚,任我免去凉寒,任我像个孩子般的撒娇邀宠。但我知,那人终不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