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那女子已经走到了苏简那囚室的门口,双目正与苏简对上,她一愣神,便尖叫起来,道:“这……这,是人是鬼?”说着掩上面孔,连连倒退几步。
刹那间苏简心中悲凉到极点,是呀,进入天牢约摸半年,在这半年之中,连次像模像样的洗漱都是奢望,她可以想象自己现在是一副什么模样。
这时有人应答道:“回紫姑的话,这是女囚唯一在押的一名重犯,上面吩咐严加看守的。”
这名叫做紫姑的女子“哦”了一声,眼珠一转,道:“女囚里有个狱友,这才像点样子对不对?”
外面那人有些着急,道:“姑姑,这……这人,万一冲撞了翁主千金之体,这可如何是好呀?”
紫姑呸了一声,道:“冲撞了翁主,自然是你们的不是,可是翁主进来见到这个样子,发现天牢平时竟是这个样子,你们怎么解释?或者,将这名人犯提出天牢,怎么处置随你们?”
那人听了,就更急了,搓着手直说:“这,这怎么行,这名重犯颇有些背景,因此上面叫寸步不能离开天牢的。”
紫姑听了,眼珠一转,抿嘴一笑道:“典狱官,你听不听我劝?得罪翁主,难道和得罪上面不是一个意思?”
那典狱官甚是精乖,扑通一声跪了,道:“还请姑姑指点迷津。”
紫姑开心地一笑,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道:“你放心吧,把这人交给我!我保证她寸步不出天牢,成为翁主的好狱友!”
接下来的时间里,天牢女监之中动了一系列大工程,囚室之间的隔断被打通,原先那小小的窗口被扩大,安上了在这个时代极为精贵的“玻璃”——就是那紫姑口中的水晶琉璃片了。
接下来,工匠与内侍鱼贯而入,先是在地上铺了一层巨大的青色地毯,和天牢的地面墙色十分之像,但是一下子隔绝了从地面上传来的那股湿凉的寒意。接着从人们又搬入家具,床铺、柜子、多宝格、熏香用的炉子、巨大的箱笼和妆镜台。这些家具用料上乘,做工极精,可是式样却均朴实无华,就像是街市上出售的那些平民用的简单家具一样。苏简目瞪口呆地立在一边,看着那紫姑四下指挥,将打通之后的三间囚室之一,布置成为一间宽敞的寝室,卧具之侧,还放了一排小小书架,上面随意摞着几本书。另外一间做了洗漱之用,里面放了木质的澡盆,方便之所做了个小小的隔间。
苏简自己原来的那间囚室,现在也变了样子,从一无所有空荡荡的囚室,到有了床柜之类的简单家具,还颇为怪异地放了个铜质奁式双耳香炉,炉中缓缓吞吐中香雾来,至此,天牢之中那股逼人的腐气总算都是没有了。
接着紫姑断然将工匠与内侍都轰了出去,叫来了一群侍女,指着苏简道:“来,将此人好好?意?意痢!蹦切└鍪膛?实溃骸肮霉茫?意脸缮堆?。俊?p> 紫姑闻言皱了皱眉,围着苏简转了几圈,道:“先给她梳洗了,再找几件合适的女装!看样子,真得好好洗洗,这牢头儿是怎么想得,人在牢里不脏死也得臭死啊!”她回身冲那几名远远去了的侍女道:“一次多烧点热水,得多洗几次。”
苏简望着紫姑,淡淡地道:“有劳姑姑了。只不过可否再麻烦姑姑,取几套小号的军服来。”
紫姑闻言,好奇地上下打量苏简,道:“真看不出啊,你既在女监之中,竟然是这么一副打扮。我看你的身子弱得可以,这才答应将你留在这监中陪伴翁主的,你可千万别有什么别的想头。”
她打量着苏简,苏简也正看着她,只见这名叫做紫姑的姑姑,着一身烟罗紫的掐花对襟外裳,裳内露着木兰青的曳地描花长裙,容长脸儿,淡扫蛾眉,发上只别了一朵木芙蓉,二十三四岁年纪,眼神中露着极干练的样子。
苏简自嘲地笑了笑,道:“姑姑方才是说,想让苏简做这翁主的狱友么?既是如此,为了不令翁主闷着,也当给苏简准备几套合身份的衣衫是也不是啊?”
紫姑听了,惊讶地说:“原来你就是苏简?翁主也听说过你的。你竟然还在这狱中?”
苏简一下被勾了伤心事,半晌才道:“既是犯上作乱、冲撞先帝的贼子,难道还能在别的地方不曾?”
紫姑没有言语,眼中闪过一丝怜悯,半晌才凑近了对苏简道:“你见了翁主,千万不要一上来就说你的事。翁主心肠好,可是性子急,徐徐图之,必有出头之路的,苏校尉!”
苏简听了紫姑对自己的称呼,心中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已经好久没有人这般称呼自己。而几个月来,甚至没有人真正和自己说话,再这般下去,自己怕是真的要疯了。
所以她对这名神秘的翁主,略带着一点感激的心情,又充满了好奇——这么样的大阵仗,这是哪位贵人,竟然要住到这专门关押要犯的天牢里来。
接下来的时候,一群侍女将苏简按到浴盆之中,来来回回打了六七遍热水,总算将苏简的头发身体给洗干净了。她们还为苏简修剪了眉毛和指甲,束起发髻,换上了一身干净的军服,还给苏简送上了一碗小米粥,几个热腾腾的素包子。苏简心中暗暗感激这位紫姑,想得周到,然而她自己上下焕然一新,腹中有了些真正的“食物”果腹,心情也好了很多,只静静地躺到自己榻上,安心等待明日那位翁主的驾临。
只是,苏简原已习惯了坚硬湿冷的地面,一旦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