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正屏息细听,想看柔雅会怎样处罚钟采女,却听文衍突然开口:“县主,你再给这位采女安排一个住处。”说着他的目光在那钟采女面上一转,柔声道:“你若要给朕炖汤水的话,可以去御膳局,叫管事给你留一个洁净的小厨房。”最终,文衍还是定定地看了看柔雅,一转身,便走了。
钟采女跪在地上,目送小皇帝离开,目中抑制不住地流露出一阵狂喜。小皇帝非但没有处罚自己,反而给自己这个特权,可以时时在御膳局给小皇帝做些汤水吃食,这简直是天大的运气。众人看向钟采女的面色便也有不同,连孙嬷嬷也收回了怨怼的眼神——皇上开了金口,少不得以后要与这位采女好好合作。
柔雅暗自太息,她自然知道小皇帝临去时的眼神是何意思。其实小皇帝并非是到了“知好色而慕少艾”的年纪,而是在思亲。以前永徽帝还在的时候,而文衍作为太子也时常在勤政殿学习,目睹了永徽帝“旰衣宵食”地勤政,也曾目睹过母亲卢英鸾将亲手做好的糖水点心送来勤政殿,微笑看着爷儿俩一起享用。然而物是人非之际,小皇帝心中这点温情回忆,如今却被钟采女这般显而易见的讨好邀宠举动给勾了起来。当然这里也有柔雅的原因,柔雅不会下厨,连为小皇帝下厨的心思都没有——未婚夫婿当然要避嫌,她无论是对外人,还是对自己的心,都是用了这个借口。因此小皇帝离开时,怕是文衍的心中还是存了几分幽怨的——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有人想到,要为自己做一点汤水,来时时安慰自己空虚疲惫的胃,而这个人竟然不是柔雅。
钟采女再次扶着侍女的手站起来的时候,面上的泪痕已经不见了,整个人隐隐开始有些趾高气扬的意思。她似乎已经不屑在柔雅面前再在面上堆上笑容了,只轻声问道:“县主,请问今夜我该如何安置呀?”
柔雅想了想答道:“如今宫中没有马上可以收拾出来住人的殿宇,如果钟采女不嫌弃,先在我羲和宫中挤上几日,等其他殿宇收拾出来以后再搬可好?”说着她看了看那还冒着白烟的殿宇,道:“钟采女的随身之物怕是抢出来的也不多,我会让御库赶紧再备一套四季衣衫和头面首饰,其他的容我再慢慢安排可好?不过这些物事,按例,是要从采女将来的月例中逐月扣除的。”
钟采女似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只是众人没有听真切,只见她慢慢地向柔雅行礼,拖长了声音道:“谢——过——县主——娘娘——”,语音之中讽刺之意显露无疑。一时间,柔雅身后随侍的几名宫人都露出了忿忿之色,而柔雅却神色不变,转头嘱咐宫人要确认火已经尽扑灭了,千万不能有死灰复燃之事。
眼看事情就要这样定了下来,刘玉玲突然在柔雅身后说道:“县主姐姐,妹妹久慕姐姐学识渊博,又精擅黄岐之术,早就想能够与姐姐亲近亲近。钟姐姐今日又受了惊,也不好叫她再搬动一次。”她似乎鼓足了勇气说道:“不若这样,我搬到县主姐姐那里,将含玉殿正殿腾出来供钟姐姐暂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