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银发是真饿了,也不顾是在谁家,放开吃了起来。等她吃到一半才注意到盛子元几乎没有落筷。于是她也停了筷子,“是不是这些菜你都不喜欢吃?要不让厨房再弄几样你喜欢吃的?”
盛子元笑,“对于吃饭,都是你和五哥挑剔的。”言下之意就是,他吃饭不挑剔。
听他如此说,紫衣银发又想起了盛子凌和自己大闹御膳房的事,笑意深了几分,一边给盛子元夹菜,一边说:“这都快成为我和盛子凌的英雄事迹了。”说完又吃起来,她确实没吃够。柳姨虽然知道她的口味和喜好,但是手艺一般,且不知道这十年她的口味又变叼了。再加上这几次常在皇宫或是外面,她也没正经吃过饭。
见紫衣银发吃的高兴说的也高兴,扫到碗里的菜,盛子元慢慢动起筷子,“是呀,纵使二哥打了胜仗,六哥做了一篇文采斐然的文章,也不会像你们这般让人印象深刻。”
盛子元吃饭一派清贵优雅,将皇室仪态风范体现无余。看他吃饭,怕是秀色可餐,看他吃饭自己已然不必吃了。紫衣银发吃饭随性恣意,没有一般女子的矜持,虽大快朵颐,姿态也赏心悦目。看她吃饭,没有食欲的人也会有食欲。
盛子元素来话少,更是鲜少玩笑打趣。这一番话对于待在他身边这么久的三个人来说,无疑是千年难得。不过经过紫衣银发回京这一段时间,他们也知道自己主子对于这个女子的特别之处了。
盛子元才吃了几口,又放了筷子,身体僵在那里。远山三人前一刻还因为两人吃饭打趣高兴,这会见到盛子元的异样都紧张起来。紫衣银发也看过来,盛子元本不想引起他们的注意,这会想起身,不料手上没力,还没有起身就将手边的碗筷扫落在地。
紫衣银发霍然起身到了盛子元身边,话到嘴边还未说出口。盛子元一只手拦着她,俯下身将刚才吃全吐了出来。
紫衣银发善毒,也学医术,如何还不知盛子元的处境,“这就是你不吃饭的原因?”
盛子元拿出手帕擦了擦嘴,远山也见机递过一杯水。盛子元道:“突然好想宫里的汤膳。”他如此平白无奇说着,却自嘲的很。他本来面上就没有情绪起伏,如此自嘲一笑,落在人眼里成了一抹挥之不去的悲戚。
到底是在盛子元身边这么多年的人。三人一听都是面色一黑分外难看。
紫衣银发面色也复杂起来。[t]松若是从伽若山从小长到大的,性子本就不染世俗繁琐,更加不懂皇城后宫里的密晦之事,道:“怎么了?”
红绡和近水都一脸忿忿得说不出话来。远水最是沉得住气,“主子还在宫里的时候,后宫的妃嫔经常找各种理由给主子送汤水。后来主子在藏剑山庄经过离人前辈医治调理,我们才知汤膳里下药最是不易察觉,也知道那没歇没停送来的汤膳的真正原因,主子经年染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红绡更加快人快语,“还对外说什么主子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羸弱,不过是冠冕堂皇!真不知道那皇宫深苑里面都藏着些什么女子,手段心思一个胜过一个。”
松若性子简单,最是嫉恨如仇,如此一听也是恨恨。
“是瘾。对不对?”紫衣银发蹲下问盛子元。盛子元是亲身承受这些痛处之人,她有如此一问,既是确认,也是暗自怀了一份侥幸之心希望还不是瘾。
若是毒素经年累月积重难返,说难也不难,只需要医者长期缓慢引导调治;但毒瘾是用毒者毒药参半、一半下毒一半解毒交替换转造成的结果,其手段比下毒更是费心阴狠。瘾本就是万分摧残吞噬人自制力的,彻底摆脱毒瘾更是极需要意志力和忍耐力。
盛子元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紫衣银发。他不言,她知道一切。对望过后,她道:“近水,你去准备热水,对下面的人就说你主子沐浴。红绡,你将饭菜撤了吧。备好之后你二人在外面守好。”说完,看向他二人。
两人见紫衣银发一脸坚决,又看自己主子不置一词,异口同声道:“是。”如此便各自去办事。
一把拉了盛子元到内室。
盛子元也随着她走。之后只有他们四人,紫衣银发将三人一一看过,道:“毒瘾有根除之法,不过过程复杂难忍。毒瘾入骨,我会扎针到离你骨头最外面一层但不触及。一百零八针,一针不多一针不少,否则前功尽弃。每次施针,都需查看反应。期间阿七或许忍不住,所以远山和松若要时刻注意以稳住阿七。”
远山道:“是。”
松若道:“听小姐的。”
从头到尾紫衣银发都没有问盛子元,最后才对他道:“阿七。”
她音未落,就被盛子元抱了个满怀,盛子元声音有些哽咽,在她耳畔道:“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拒绝解了这毒瘾?”
“我不知道。”是呀,一切都是她情急之下的安排。此时抱着,她都看不见他的表情。
“为什么我每次难堪脆弱的样子,被要被你撞见?西郊吐血昏死,这两次昏过去,为什么都是你?”我最不想被人看到这幅模样的人就是你啊,你知不知道?
紫衣银发哑了经久,开口道:“那你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好。”盛子元一字承诺,说完松开她。
女子也从男子怀中出来,“那开始吧。”
自始至终远山和松若都没听到两人的对话,自然也不说一句话。
紫衣银发贴身取出一套银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