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妇好回到曌宫时,上官霜竹正在画一枝雪后孤竹。看到她面色苍白而疲惫,且带着恼怒,于是沉默不语,只看着茜纱窗出神。
上官霜竹也不说话,只是淡淡的画着他的孤竹。宝鼎之中焚着浓密的苏荷香,袅袅的白色烟雾弥漫在整个金凤翎的侧殿里。
“你今日,到底是怎么了?”上官霜竹最终忍不住出口问询,他看着捧着一盏红色茶汤怔怔出神也不说话的南宫妇好,温然道。
南宫妇好摇摇头,只是看着茜纱窗外的竹影摇曳还有婆娑翩然的花草。她丝毫不介意那冷掉的茶盏,端起来小口小口的戳饮着。
上官霜竹见她如此,随即搁下笔墨吹了吹。走到南宫妇好背后俯下身抱了抱她,又体贴的给她揉了揉肩膀。柔声细语道:“陛下今日劳累一天,也该好好歇歇了。”
南宫妇好微微摆摆手:“还好吧,今日送了木兰入金甲卫,只是颇费了一番心思。”上官霜竹笑了笑,坐在南宫妇好身边招手抱过她温柔的哄道:“雪花,放松些。”
南宫妇好点点头,疲惫的靠在上官霜竹的怀里,沉沉的闭着眼,“嗯”了一声。上官霜竹半响无言,还想在说什么,却发现南宫妇好已经沉沉睡去。
他不由得叹息一声,就那么坐在那里抱着沉睡的南宫妇好一动也不敢动的坐着。直到次日,南宫妇好醒来,歉然看着他。
上官霜竹也只是淡淡笑道:“你睡的熟,玲珑和玉璧都没有来打扰你。”
南宫妇好脸颊微微一红,低头只是不说话,只是体贴的给上官霜竹按摩捶打着肩膀。良久,直到有内侍来通禀,才放开。
“陛下万岁,辰将军回来了。”那内侍跪在殿外低着头禀报,对于南宫妇好和上官霜竹的亲昵动作,视若无睹。
听闻辰文雨回来了,南宫妇好一喜,连忙吩咐内侍去书房。
自从几年前南宫妇好产女时,辰文雨请旨去了金凰国的边关历练,这一别已经是八年未见了。她换防归来,南宫妇好自然是高兴。
且只说南宫妇好离开后,上官霜竹依旧在自顾自的画着孤竹。此时已经是深秋时节,难得疏朗的阳光透过多格菱花门投影进殿里。
内侍宫女都安静的候在殿外,安静的殿内只有上官霜竹一个人在静静的画着画。突然之间,一个躲在廊柱后好奇看着他作画的小小身形,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定睛一看是刚咿呀学语,走路刚稳当的南宫玲琅。随即搁下笔,对她微笑招招手道:“玲琅,过来。”
对于上官霜竹的微笑,很少有女子能抗拒,别说是南宫玲琅这样的小孩子了。
她眨了眨乌溜溜的杏眼,乖乖的蹭到上官霜竹身边,请安行礼道:“凤王亚父万福。”
看她只身前来,上官霜竹不由得好奇。随口问道:“怎么自己跑出来了?你父亲呢?”拓跋秦亦一向是心疼女儿,白日里无暇顾及也是托付给已经是弱冠之年的南宫游翌照顾的。
南宫游翌已然成年,也渐渐的成了南宫妇好的左膀右臂之一,又被封了王世子,正式赐了宅院。拓跋秦亦一向和他亲厚,所以女儿也拖给这个表兄照看的。
“父亲陪着母亲,在书房呢,我是趁表兄没有看到,甩了姆妈和婢女跑出来的。”她独自溜出来玩,跑着跑着迷路了,不知不觉转到了这里。
上官霜竹了然,随即指着他画的孤竹转移了话题,问道:“玲琅是否是喜欢亚父画的画?”南宫玲琅点头,上官霜竹旋即笑言:“那,亚父教你画画好不好?”
南宫玲琅开心的点点头,于是上官霜竹就慈爱的把南宫玲琅抱在怀里坐着,小心握着南宫玲琅的小手,手把手的换了一张纸交给她画画。
大概是过了一会儿,寻找南宫玲琅的姆妈和婢女寻了来。见到南宫玲琅在这里,松了一口气的忙不迭给上官霜竹道谢:
“凤王邸下,真是多谢您照看二公主了,若不然世子殿下怪罪下来,我们就是打死也担不起呀。”
上官霜竹不以为意的摆摆手,算是接受了他们的道歉。又看着他们带着南宫玲琅走了,才想继续作画,突然听到了他们的议论声:
“看到凤王邸下的绝世容姿,突然想到今日没有看到大公主呢。”?“你不知道么?大公主和庄大人家的大公子,一起入了金甲卫历练呢。”
“呀,是了。我给混忘了呢,你一说我还想起了。”?“什么?说来听听。”?“我有个亲戚的儿子是金甲卫,她说大公主和庄小公子在里面并没有受什么特殊照顾呢。”
“怎么?不就是去历练历练么?还需要什么特殊照顾?”?“不是如同你想的那般,听说很是苛刻辛苦呢。”?“能苛刻到哪里去?”
“据说,要和其它入选的世家子弟一起训练,这倒还罢了,只是要格外多挨揍一些。”?“你是胡说吧,那可是大公主,怎么敢有人揍呢?”
“怎么不可能,是那小子亲自说的,入金甲卫第一日,就会有年龄稍微小一点的金甲卫来揍他们,看反应能力。”?“呀,这么狠心?”
“是呀,据说当年陛下和庄大人,也是这么过来的……”“那太惨了。”?“谁说不是呢。”?“……”?“……”
他们的议论声越来越小,只因为越走越远。可是上官霜竹的脸色却变了又变,怔怔半响。方才回过神时,才发觉画好的孤竹上滴滴答答的滴了好几滴大大的墨迹。
想起她们刚才说的话,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