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凌元君俯瞰着恭恭敬敬伏下身子的小女孩，眉头微微皱着。
本来，就凤影平时的表现，根本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她不但不奇特，反而还比不上宗门里一般的精英弟子。至少，那些弟子们比她勤奋，比她认真。
至少，那些精英弟子不会违背宗门的规定，只为了贪吃人间的烟火。
想起这一点，他就不由得有些不满。
这样一个平淡懒散的丫头，为什么，又凭什么得到泪石的认可。
不过元后修士的涵养自然不是普通人可比，他微皱着眉，只是显得思索而庄重，从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尽管早已经查证过，他还是问了凤影的身世。这种提问早在意料之中，凤影答得毫无破绽，因为尽管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不在了，可是巫曦对此却是清清楚楚。
凤影的答话表达清楚，语调平静，他几次查探，没有发现任何灵力波动的情况——这说明这个小丫头很镇定。
至少胆色是好的，面对元后修士，丝毫没有惧色，算是一个优点吧。
冲凌元君点点头，决定实话实说：“你应该知道，你三年前吃下了息心草。”
凤影低声答：“是。”
“你不想知道是谁给你吃的息心草吗？”
凤影腹诽道，你都这样问了，不是你还能是谁。但是她当然不能这么说，依旧低头道：
“弟子不知。”
“实话告诉你吧，是我。”
凤影抬起头，适当地给了一个含蓄而惊讶的表情。
但是这个表情也许是做得不到位，也许是对方过于老奸巨猾，冲凌元君问道：“你一点都不惊讶？”
凤影只得老实回答道：“弟子也想过这个可能。”
“哦，说说看？”冲凌一脸很有兴趣的样子。
“弟子本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人，配得上息心草的，当然是泪石了。”凤影撇撇嘴，“弟子只知道这泪石是母亲的遗物，因此才一直带着身上。弟子出嫁那天，出了变故，若非莫师兄及时搭救，恐怕早就死于非命。也因为莫师兄说起，弟子才知道这颗石头有这样大的来头，至于它为何会认弟子为主，弟子亦百思不得其解。望宗主明察。”
“哦，”凤影的话明显有攀附莫?的意思，冲凌嘿嘿一笑，转向莫?，问道，“你又如何知道凤影身上有泪石的呢？”
凤影的话当然不无道理，若说莫?是路过，谁也不会相信。
莫?拱手道：“回宗主，弟子路过青县，在街上见到过凤师妹，她身上就挂着一串项链，其中就有泪石。弟子小时候见过泪石的样子，自然不会弄错。”
直到此时，凤影才明白，为什么当时莫?刚好出现，原来路上见过。这算不算“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呢？
巫曦骂道：“这傻小子，若不是我，他怎么会注意到一个凡人女子身上的项链？”
凤影一想也是，自己既不是国色天香，又不是鹤立鸡群，扔到人堆里不扎眼，怎会被莫?注意到？原来是巫曦捣鬼。
巫曦一笑：“你别的优点没有，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这是讽刺她相貌平常了，好在凤影也不在意，只专心应对眼下。
路上遇见，这个理由不是充分，却也不能说有问题，冲凌“嗯”了一声，继续问道：“凤影，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该给你吃息心草，害你白白耽误了三年的修炼？”
凤影答道：“弟子不敢，这三年来，弟子的修炼虽然进益甚少，不过基础打得很牢。况且，除了多挨了几句骂之外，弟子的日子过得甚是逍遥自在。”
莫?听了这话，脸上一黑。冲凌元君已然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女娃娃，甚是有趣！”笑过之后，他又道，“你莫师兄为人严厉，不过却是用心良苦，你不可辜负他一片好心。”
凤影又答了声“是”。殿内气氛不觉中活跃了几分。
冲凌元君脸色也和缓了几分，道：“我们对你下息心草，一来是探究泪石的反应，这个我不说你也当猜得到。我们是想知道，泪石有没有器灵。”
“器灵？那是什么？”凤影疑惑了。
冲凌元君解释了器灵。莫?心中一动，初见凤影的那天，他不就见到了泪石中飘出的一道白色光带么？他还是得到了光带的认可，才能顺利将凤影带回流云宗。
他当时就怀疑，那个是器灵。宗门，也是怀疑有这个东西的存在么？
却听凤影答道：“弟子未见过泪石中有器灵。”
这种回答有些模糊，没有肯定或者否定，只推说自己没有看见而已。
冲凌元君却不在这个话题上深究，即使有器灵，凤影不说，也是可以理解，毕竟谁遇到这样的事情，都会想着保守秘密。他也没指望凤影会老实交代。他点点头，道：“我们这样做的另一个目的，就是试试你是不是妖族。”
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让凤影抬起了头。
“不管你和泪石有多少秘密，我们都可以容忍，但是，我们绝不能容忍泪石选择一个妖族为主！息心草已经告诉了我们答案。三年过去了，如果你是妖族，服食息心草之后，那么就算你再压制，你的境界也不可能是炼气二层。幸而你不是，否则，我们将不惜一切代价，将你封印！”
冲凌元君严肃坚决的语气让凤影心中一阵后怕的。幸好，幸好，她拼命地保住了自己真实修为的秘密，否则就会被人当成是妖族。一个落入人类世界的妖族，下场如何，她简直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