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屋里的人都以为安人走了,冷澄会一脚把门踢开,冲进来继续算账的时候,冷澄却在门口站到了夕阳西下,最终还是带着遗憾地踽踽而去。
朗云察言观色半天,最后才鼓起勇气问:“女史和大人这样到底是为什么呀?难不成那人的事被他知道了?这不可能啊,这种秘事他怎么能……。”
倚华仰卧在床上,斜斜拉住被子掩住脸,只说了四个字:“他不信我。”
朗云茫然:“什么?”
倚华又说了一边,一字一句清晰无比:“他——不——信——我。”说完就把身子转向床内侧,闭上眼装睡,一言不发,任凭朗云呼唤就是不肯醒。
不知道是不是坏事也有行千里的能耐,这边地覆天翻,定远侯府也是愁云密布。
定远侯对座下的党羽官员皱着眉头:“如琛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本以为经过这三个月他能有所长进,没想到竟是愈演愈烈,若不能制住他,只怕我秦家都要毁在他手里!”
刚刚因晋州一事得以和定远侯搭上关系的楚怀宽忙出言讨好,语气里竟罕见地有几分决绝:“蝮蛇螫手,壮士解腕,不是在下故意挑拨,秦御史的确是个天大的麻烦。若是他真能收手也罢,可是看他这不管不顾的架势,恐怕是下了地狱也要把侯爷拖下水啊。”
定远侯颔首表赞同,可话里还是犹豫万分:“可是他毕竟是我秦家子侄……。”
此语一出,全场静默。
楚怀宽眼珠转了几转:“话不能这么说。让秦御史这样的不凡之人远离名利场,过过月明风清的隐士日子,岂不美哉?大人这样做不是害他,而是成全了他。”
定远侯明明心动偏要装出沉吟的样子来:“楚大人说的也有道理,他既与我有亲,我总不能看他得罪完满朝文武落得无路可退,就让我做这个恶人吧,只希望他不要怨我才好。”
楚怀宽赶紧讨好道:“秦御史是聪明人,一定会明白您的苦心。”
底下一片附和,还有不少人都说:“侯爷大义灭亲,当真是国家楷模。
定远侯随手拿起茶杯喝茶,长长的袍袖掩住满足的笑容。
如琛啊如琛,叔叔真希望你不要怪我,谁让你不肯为秦家做事?
放着青云大道不走,偏偏想自己打出一片天地,笑话,你不想想,若没有秦家在背后的支撑,你凭什么这么年轻就做到左都御史?
现在就想玩这种过河拆桥的把戏,你还太嫩,虽然你算个人才,但若不能为我所用,我宁可毁了你!
想毁了左都御史大人的可不止是定远侯,还有一心想借着打击秦如琛从而把秦家装进去,来讨好他皇兄的淮阳王。
不过现在淮阳王关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淮阳王对着阳光转他的白玉扳指,看白玉光泽和阳光汇到一起,融成一圈圈暖暖的光晕,竟有一种温润完满的感觉。
对着脸色不愉,呶呶不休的任三夫人,他只问了一句话:“他们感情很好?”
任三夫人不解:“他们?是谁?”
淮阳王继续转扳指,只不过速度越来越快。
任三夫人想想刚才的话,脸色变了一下:‘王爷问的可是那小贱人……不,是我那不懂事的侄女和侄女婿?“
淮阳王一言不发。
任三夫人惴惴答道:“看起来倒是浓情蜜意,那人对我侄女很是温柔,我侄女应该也是铁了心地迷上了他,我上次拿色衰她信自己的夫君,哪怕最后被休也绝不后悔!”
淮阳王停止了转扳指的动作,俊朗的脸上神情复杂:“不后悔?她倒是真敢说!”
任三夫人冷哼:“她敢说这三个字,就要有承受后果的觉悟。我弄了点手段,定能让他们二人产生些嫌隙。看她最后能怎么样!”
淮阳王饶有兴趣:“什么手段?”
任三夫人含糊带过:“只不过是任家的一些旧事,王爷还是不知道的好。”
淮阳王虽是极度好奇,但看三夫人情状,就知不是什么光彩的东西,还是少问为好。
不过任倚华这“不后悔”三个字,倒真是让人浮想联翩呢。
任倚华啊任倚华,你什么时候变情圣了?
你才嫁给他不到三个月,就死心塌地了?我当初追求你没有三年,也有两年半,花前月下,梅边柳边也有过不少,你到最后是怎么对我的?
斩铁截钉,不留一丝余地,说到底就是不信我,甚至惧怕我。
堂堂王爷你弃若敝屣,今日一个小小官员你倒倾心以待?
枉我还以为以你那惊弓之鸟的个性,今生今世不会再相信别人了呢。
看来,我低估你了。
淮阳王萧逸想着想着,脸色越发凝重。
任三夫人看出不对,出声道:“王爷?”
淮阳王答言,声音里莫名带出一丝冷冽:“那就是冷澄不能为我们在考评中给秦如琛设绊子了?”
任三夫人硬着头皮答道:“目前是这样的。”想想又加上一句:“要不我再去走动走动?”
淮阳王嗤笑:“不用,少了他一个小小郎中,难道我就做不成事了?”
任三夫人有些激动:“可是他是考功司的郎中,主管这一次考评的呀?难道……王爷和吏部侍郎,尚书有交情?”
淮阳王又摇起了他的折扇:“我只是个闲散王爷,哪有机会和朝廷大员攀交情?夫人手里不是有个洛主事吗?”
任三夫人犹豫:“可他只是个主事,关键时候还得听冷澄的……。”
淮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