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倚华刚刚出了月子,就迎接了一喜一怒:喜是朗云特意为她把婚礼的日子提前了,她不仅可以一手操办嫁妆事宜,还能亲眼看着朗云蒙着喜帕出阁。怒则是冷澄那块不解风情的木头,开始说的好好的,生了孩子就团聚,临了临了,写了封信来,说边境险恶,你还是别来了,带着孩子先呆着吧乖。
任倚华看完信就恼了,扭过头就和摆弄着林家送来的东西的朗云抱怨道:“你说,他什么意思?打量我是什么人?我就算是贪生怕死,也没有怕到这个份上吧。”
朗云拿起眉笔,喜盈盈地画了画,又在镜子里照了照:“不是你贪生怕死,是他担心你、安人还有孩子嘛。照我说你就继续待着吧,等仗打完了再过去不也挺好的?”
倚华恶作剧地拿起粉扑,往朗云脸上甩了一下:“留在这做什么?给你看孩子?”
朗云狼狈地抹抹脸:“干嘛说着说着又拿我取笑打牙?留在这能干的事情多了,照看孩子,照顾安人,有绯烟她们三陪着你,小事不用做,大事有人商量着多好。何必非要忙忙叨叨地往镇州那穷山恶水赶,什么都没有不说还危险……。”
倚华拿着粉扑的手颤了颤,落下几点脂粉的残沫在风中飘:“我能做的事情,你少说了两点。”
朗云愕然:“啊?”
倚华耸耸肩:“要是我待在京城,还能继续为他担心,继续想他。可这两件事的滋味……一点都不好过。”
朗云嗤笑道:“任倚华,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之所以非要过去。是因为你跟个待嫁少女似的相思成疾了。”
任倚华放下粉扑:“成疾倒不至于,只不过成天做恶梦罢了。就算是为了睡个好觉,我也得到他身边看着他才好。哎,不知道这些天,没有我在身边,他把日子过成什么样?肯定糟得跟一团乱麻似的。等我到了给他把东西一理,日子一顺,他还不得感激涕零?”
朗云嘲道:“你以为你自己是谁?仙女还是田螺姑娘啊?你一去他那里就从人间变天堂了?还感激涕零,阿弥陀佛。人家没嫌你去添乱就不错了。”
任倚华夺过眉笔。作势要往她脸上乱画:“死丫头说什么呢?我怎么了?你以为他是你这种没事都要挑理的人啊,还嫌我添乱,我看是你嫌我添乱吧。我告诉你啊,再絮絮叨叨,就把份子钱分一半给我,赔我出的嫁妆!”
朗云推开她,声音里多了几分忧郁:“谁要你的嫁妆!要走的人不省点钱。买什么床桌架具,箱笼被褥,堆得院子里都放不下!”
倚华听得这句,得意洋洋地炫耀:“有道是良田千亩,十里红妆。好歹你一辈子也就嫁这么一回人,不让你风风光光地出阁怎么行?这次到底还是仓促了,若是你晚些出嫁,还能更齐备些。”
朗云白了她一眼:“说得好听,晚些出嫁。晚些出嫁,晚些你人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还好意思说?”
倚华凑过来:“不是还有阿茵么?若是她出手的话,陪送的东西说不定更好呢?”
朗云从牙缝中挤出字来:“任——倚——华,你个小气鬼,我看错你了!”
倚华忙往后退了两步:“别别别,你别生气啊。话说我这也是为你考虑……林校尉身份尴尬。冷家当娘家在外人眼里又攀不上国公府,你们的婚事要是能让阿茵参与的话,毕竟能更光彩些……我们三个中,阿茵是皇妃,我是赐婚,场面上唯独委屈了你……。”
朗云听了这一段,愣了一下,看着倚华的眼神多了点复杂的东西:“蠢女人……。”
倚华委屈道:“这是你第三次这么直接地骂我了!我哪块又说错做错了!”
朗云闭了闭眼,睁开眼的时候眼神清明:“场面算得了什么呢?我从来不在乎那些的。“
倚华扁扁嘴:“是,你清心寡欲。“
朗云伸出手戳了戳她的面颊:“不是我清心寡欲。是怕给你们带来麻烦。能促成这桩婚事你们已经费了不少心思,再铺张浪费落在有心人眼里指不定又是什么说法。要那么风光做什么?只要嫁的人是他,只要你和阿茵能高高兴兴地看我出嫁,不就好了。”
倚华捂住腮帮:“酸,酸死了。你这没心没肺的丫头,什么时候想得这么多了?”
朗云盯着她。眼神里满是认真:“倚华,能同你和阿茵做姐妹,是我潘朗云的福气。”
倚华拔腿就走:“别,我刚换的衣服,不想跟你抱头痛哭然后把衣服弄湿了再来一套!”
朗云也不拦她:“送了我出嫁,你就要走了吧?路上注意点小丫头,别受了风。到了镇州,拖家带口异地他乡的,少闹脾气少发火,冷大人是惯着你,可未必其他人就能惯着你。对卿远也温柔点,别总凶巴巴的,让孩子看了你就躲。要是香菡跟着你,更要对她好点。毕竟是你一手带出来的,比另找的用起来顺手些……没事的话相夫教子,别想那么多有的别的,真遇上打仗跑得快点,别让人抓了管冷大人要赎金,你知道他也没钱给,真给了你还心疼……。”
任倚华听着前半段还挺像话,虽说有点细碎,但好歹是真心关切。眼眶默默地红了,正要拿朗云的袖子擦擦泪。结果听到后半段赎金的话,脸立刻就黑了:“什么意思?”
朗云扮了个鬼脸:“没什么意思。”
倚华愤愤地劈手夺过了朗云刚要拿的胭脂盒:“别抹了,再抹就成猴屁股了。”
朗云索性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