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个含着怒气的声音:“下官和内子能在西北撑多久,似乎也不是王爷说了算吧?”
萧逸朝前看去,只见冷澄一脸阴霾地走过来,示威一般地和任倚华并肩而立,他心里不痛快,待要说几句讽刺威胁的话,余光却瞄到任倚华见到冷澄后,瞬间舒展的眉目。一时间只觉心灰意冷,只得冷哼了一声离去。
他刚一离去,冷澄就急急地问:“不是说好只向他府里买了身契,从此就和他再无关系的吗?他今天又来找什么麻烦?”
任倚华安抚他道:“他那贵介公子的性格,没事也总要找事出来,可能听了点风吹草动就想来看看究竟,不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被我激了两句就拿了契约出来,连钱都没要,算起来还是我赚了。”
冷澄听得她话里并无情意亦无愤懑,心里安定了好些,笑道:“总之没事就好,契约既拿到了,碧罗,绯烟也就是自由身了,找个妥帖的地方安排着,既省得她们跟去西北,也防了跟那人纠缠不清。”
那边站着的碧罗,绯烟早就红了眼眶,上来行了大礼,绯烟还能把持的住,碧罗已经抽抽搭搭起来:“大人,夫人,碧罗……碧罗不想跟你们分开,更不想跟安人和卿远小少爷分开,真得……不能带我们一起走吗?碧罗在这世上,早就没有家人了,这几年大人,夫人,绯烟姐就像我的家人一样,安人也很疼我,碧罗也想和香菡姐姐一样,跟你们去西北……。”
任倚华叹了一口气,扶起她来:“我的小姑奶奶,快别提这件事了。你们既不是我家的家生子,又不是西北那地方的人,干嘛背井离乡跟我们去那里受活罪?你也别提香菡,她就是个油盐不进的傻女子,给她身契,她不要,撕了呢,她不干。非要跟着给我们带卿远,说什么她这辈子也许没有孩子了,卿远就跟她孩子一样。你说这不是糊涂了是什么?我是拗不过她,只得暂且先认了。你有绯烟陪着,自己又聪明乖巧,到时候寻个好人家嫁了,不比什么都强?”
碧罗兀自哭着,绯烟拉着她的手安慰道:“你这是做什么?主子的恩德,你不磕头谢了,反而在这哭哭啼啼惹人厌么?听我一句劝,这从京城去西北不是好玩的,带不得那么多人,别只顾着自己痛快,让夫人她们难做。”
依冷澄的性格,本来是对绯烟的话深以为然的,或许还要帮两句腔,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几年朝夕相处,纵是交流不多也习惯了彼此的存在,一朝凭空就走了两个人,他心里亦是翻江倒海的难受,难受到说不出话来。
任倚华伸手抹去碧罗腮边的泪珠:“好端端的哭什么?这么漂亮的一张脸都哭花了。一会你和绯烟跟我进屋,我留了些衣饰给你们,好好打扮打扮,别辜负了大好年华。”
绯烟低低地唤了一声,声音里有些不舍:“夫人……您还会回来吗?”
任倚华眼神迷茫:“也许……不会了吧。”
绯烟按捺着难受:“那……我们是再也见不到,再没机会伺候您了吗?”
任倚华释然一笑:“大概吧,所以你们得好好照顾自己,尽早找个本分人嫁了,这世上,谁能陪谁一辈子呢?”
屋里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她们不能,我也不能吗?”
朗云抱着一个盒子出来,放在石桌上用凉凉的语气地问:“这是什么?”
任倚华微露尴尬:“嗯,送你的嫁妆……。”
朗云挑挑眉毛,语气加重了几分:“为什么在这个时候送我?”
任倚华擦擦额头上的汗:“那个,我听说林佐领快回来了哈……他一回来,你们正好把事儿办了,我要跟大人去西北,恐怕赶不上喝喜酒了,就提前把嫁妆备出来省的到时候失了礼数……。”
朗云朝前逼近了一步,近乎咬牙切齿:“任倚华你说什么?赶不上喝喜酒,提前把嫁妆备出来,你什么意思,是要把我一个人扔在京城是不是?”
任倚华破天荒地有点畏惧地说:“怎么是把你一个人扔在京城呢?你可以先跟碧罗绯烟作伴啊,等林佐领回了京,你就是他的人了……结亲的事儿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跟阿茵说过了,要是林家那边敢出面阻挠,她一定会给你撑腰的,你就安安心心地等着当林夫人就好了……。就是成亲那天的高堂座上的人,我都找好了,柳尚宫说她有空……。”
潘朗云怒极反笑:“任女史可真是细心呐,一样一样的都替我安排好了。”
冷澄站在那里,只觉凉风阵阵袭来,他悄悄地走到任倚华身后,手搭在她肩膀上,似安抚又似安慰。
任倚华继续装糊涂:“那当然,想当年我在宫里的时候,就是掌管礼制的,姐妹的终生大事,当然要弄得妥当才行。”
朗云后退了两步,笑容有点凄凉:“姐妹?我现在都怀疑,我到底算不算任女史的姐妹?”
任倚华紧蹙眉头:“这话就没意思了。朗云,你听我说,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朗云一口打断:“若真是为了我好,就该带我一起走,就不该让我在最好的姐妹远走他乡的时候嫁人!”
任倚华不禁一阵气结,可还是要耐着性子解释:“朗云,你是你我是我,我只是跟着丈夫到外地做官,又不是充军流放,你又何苦为了要陪我,碍了你的大好姻缘?眼看林佐领就要被大用,说不定有多少人家要把女儿塞给他,你若是错过了,到时候连后悔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