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云刚才虽然放肆了些,可是她说的也有些道理。快到上午饭的时候了,你们一定要考虑安人,大人,这厨房是怎么搞得……”
刚斟酌要说什么的时候,眼角漏进了冷澄的身影。只有大人,没有安人。这下话就能说的不好听一点了。
“这厨房怎么搞的那么不像样?不会多买点菜,做点饭备着嘛?当然两位对冷家绝对是忠心耿耿的,要说你们捞油水我就第一个不信。若二位真想捞油水,京城有的是高门大户,你们何不去投奔他们?冲二位愿意留在这个破,哦,这个地方,我就知道二位是义气的人。可是两位做事实在是欠妥当,不免有些丢大人的颜面了。”
倚华说完这段话,看二人脸上有点愧疚,但大半还是感激的神色,自然就觉得自己治家有方了。
“颜面?什么颜面?女史这话在指我们冷家没颜面了?再说什么叫破,我们家是上面没瓦遮头,还是下面没砖铺地?“
倚华恨不得骂一声穷鬼回去,可还是按捺住了。怎么就没想到,没了安人在场,固然自己少了顾忌,可冷澄也不怕撕破脸。
“好好好,大人说的是,冷家是极有颜面的。看看这厨房,简洁又气派,瞧瞧这菜品,新鲜又得体。话说大人觉得我们的“午膳”该用些什么?“
冷澄听这话,有意要“教训“任倚华,心里暗笑,道:“本来你第一天进门,想拿点钱出来,大家吃顿好的的,可你既然对家里的厨房菜品这样推崇,那就可着这些做吧。张叔,李叔,今天的菜和往常一样吧、“
那遇见楚怀宽溜走的老仆,就是他口中的李叔,当场一副窘迫的表情:“大人,今天还吃白水煮青菜,土豆丝,不好吧?”
冷澄干脆把心里的笑移到脸上去了:“哦,这是薄淡了些。”
两老仆连忙低头:“是是是,实在是有点薄淡。”
没想到冷澄敛容正色,干脆扔下一句话:“那就加上一个炒萝卜吧,萝卜好,润肺通津的。”
冷子澈,你欺人太甚!
倚华恨恨地想,你既不让我过好,我又何必给你留情面。能让本姑娘忍气吞声的人有的是,但其中绝没有你这个贫寒人家出身,没钱没势没靠山,才刚刚提了四品京官的吝啬鬼!
你不是两袖清风,连只鸡都舍不得买嘛,我今天偏要挥金如土。我拼死拼活弄那么多嫁妆,不是为陪个冰块脸吃糠咽菜的!这日子过就过,不过就不过,任倚华宁可沦为别人眼中的笑话,也不能把自己彻头彻尾地变成了穷酸的笑话!
倚华高喊一声:“朗云”,朗云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冒了出来,“女史有何吩咐?”
倚华手上半悬着一个锦囊,绕在手指上摇啊摇,这时候才停下来。取出二两银子,看也不看递给朗云:“去,给我买几样一般点的菜,今天我请大家吃点,薄酒浊肴,不成敬意。”
张叔李叔眼睛都直了:“乖乖,感情夫人本身就是个大户。二两银子,都够我们过一个月的了,夫人就这么拿出来,要吃一顿饭。
倚华斜睨冷澄一眼,看后者竟是既不惊又不怒,只是微微摇摇头,竟是一言不发,既没指责又没埋怨。在她眼里,冷澄即是个铁公鸡,看别人花钱一定会心疼得像割了肉似的,不破口大骂也得威逼利诱加劝阻吧,没想到他就这样任她花钱?
这可是小瞧了冷澄,他自己俭省,看不惯别人浪费,但从来不阻碍和他无关的人花钱。他若是对任倚华有几分心思,今日或许还提点提点,可昨日一场,今日几句话,他早就打定主意和倚华道不同不相与谋,井水不犯河水,她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朗云拿了钱示威似的看冷澄一眼,一步三摇地出了门去。谁知到了门口一看,就急忙跑了回来。
“女史,女史,有车马向这面来了。像是来拜访的。”
倚华整整头饰:“慌什么?可看清楚来人是什么样的身份?”
“马车甚是普通,标识也不像什么高门大族,咱们又没请什么人,应该是大人的属官来拜访上官,说不定是主事什么的。”
倚华眼珠一转:“朗云,把那银子给那个什么,李叔,让他赶紧去买点好菜回来,招待客人可不能怠慢了。”
朗云虽还是气冷家做派,但也还要顾及着外人前面子,忙将银子塞到李叔手里,正要细细地告诉他买什么样的菜,没想到冷澄一句话又砸了过来:“何必如此麻烦,就按我刚才说的做就好了。”
这下连李叔都没法跟他站在一起了:“大人这是怎么说的?您的下属来拜望您,您拿什么萝卜什么的招待人,这不明摆着丢人吗?”
倚华本是要气个倒仰的,听了李叔这话,就抖了起来,挑衅地看着冷澄,怎么样,你自己的人都清楚你是个招人厌,爱丢脸的货色。
冷澄只说一句话:“女史要吃什么自己吃去就好,可是这是我冷家待客,没有打肿脸充胖子的规矩,更没有跟下属上官什么,吃吃喝喝拉关系的兴趣。”
倚华无奈,为了外人面前的面子,就咽口气吧“什么叫打肿脸充胖子,你我夫妻,夫妻一体,我的钱就是你的钱,夫贵妻荣,我把别人招待好,你也面上有光,前程万里嘛。”
“冷某一心为国家君上,顾不得自己的面子。何况冷某纵然穷,也用不着去花女史的银子,买自己的脸面!”
“好好好,冷子澈,我看你今日怎样用这些菜叶萝卜缨子待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