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对夫妇聚到一起,互相致了意,话了话家常,就“男女有别”地分开了。
冷澄和秦如琛去了书房谈正事,倚华拉着何凝秋就要进内室,顺口吩下去了几件事,把那三个丫鬟指挥的团团转,只剩了朗云跟在身边。
进了内室,何凝秋简直要笑出声来。
墙上贴着一幅喜庆的年画,画上画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娃娃,抱着一条大大的红鲤鱼,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配上红彤彤的背景,怎一个热闹二字了得。
本来这幅年画单拿出来的话除了俗气一点倒也没什么,关键是旁边被任倚华自己贴了一副颇有宫廷气息的仕女图。秀骨清像的仕女和泥人阿福一样的娃娃……实在是反差太巨大了……。何凝秋再抬头看看为了还愿特意装扮了一番,十足官太太模样的任倚华,终于憋不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倚华顺着她视线看过去,看到了阿福娃娃只能叹息。
何凝秋自觉失礼,可还是忍不住问了:“那个……任女史,这画是……?”
倚华手扶着额头:“这画是长辈的一点心意,我做小辈的推却不了啊……。”
说起这张年画,真是一把辛酸泪。什么都有利有弊,自打倚华怀了孕,吃喝上倒是得到了满足,可是同时也被安人从头到脚,彻彻底底地管上了。那天安人一脸兴冲冲拿着一张在街摊上买的画就要贴在倚华房里,说是取个好兆头,让倚华给她生个大胖孙子。
倚华看见是张年年有余的年画险些昏过去,可是又不好说什么。硬是把滑到嘴边的“不是吧娘”的话咽了下去,只能用眼神不停地向朗云哭诉着:“怎么办啊怎么办,这么俗气的东西我不想要啊不想要……。”
朗云满怀同情地回了一眼:“女史,你都要当娘的人了,就别那么多麻烦事,“入乡随俗”吧。“
手里有鱼的胖娃娃到底挂到了墙上,这是正好被何凝秋一眼看到的。如果何凝秋再认真一点,她会在角落里看到一尊发旧的送子观音,会在床上看到若隐若现的枣和桂圆,还有桌上有个瓷碗,上面画的就是一颗饱满而丰硕的大石榴。
这些东西进了房,忧郁爬上了倚华的脸。
在她半遮半掩地向冷澄提了这件事的时候,冷澄理智地采取了和稀泥的方法:“娘这就是盼孙子盼的,你先忍她几天呗。枣什么的你先留一两个在碰不到的地方,其余的吃也好扔也好,别硌着。观音到底是有灵性的,就先留着吧。等孩子生了,年画我绝对给你揭下来。再说这画别人也看不见,咱们自家人还有人敢笑你不成?“
倚华想想也对,就这么算了。
何凝秋听倚华的诉说听得眼睛亮晶晶的,笑道:“安人也是一片好心,女史如今怀了孕被婆婆宠着疼着,便有些小小的烦心事也能不计的。“
倚华呼出一口气,低头抚摩了一下小腹,脸上现出温柔的笑容:“被婆婆疼宠自然是好事,只是这毕竟是第一胎,到底还是担心着。万一出了点什么事,全家上下都跟着不痛快,婆婆这一片心意反而辜负了。好了,我说了这半天,不知道何小姐你过的怎么样?哎呀,错了,现在该是秦夫人了?”
何凝秋淡淡笑了笑,眼睛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如琛他是家主,顶上是没人管的。我这婆婆又不是正牌的,平素根本就不往我们跟前来。我在府里倒是没拘没束,只不过秦家到底是大族,妯娌亲戚往来的多,再加上当年那件事,对我们不满的也大有人在。天天里大权在握,管家管账的,一只眼看着下人,一只眼却还要时时刻刻留心着自己,别给别人留下了话柄。”
任倚华听出话里的哀怨来,伸出手来握住她的手指,半调笑半郑重地说:“何小姐连秦大御史都能弄到手,还怕她们那帮深宅大院的怨妇不成?夙愿得偿就是天公眷顾,日子是你自己的,只要秦大人心里向着你,那些没几天蹦头的蚂蚱又能玩出什么花样来?何况,她们最多只是妯娌亲戚,不值得你理。哪像我这边,别说安人只是要在我房里帖东西,就算她做多少我不喜欢的事情,只要不过分我都得睁一眼闭一眼。虽说安人现在待我是极好,可是将来的事儿谁知道呢?总觉的有根柔柔的丝带拴着我,再不能肆意妄为,自作主张了。”
何凝秋听出话里的宽慰意思来,温温婉婉地拢了拢头上的发钗:“有老人捧在手心里当宝看还不好?任女史你未免也想太多了。你是被赐了婚的,现在又怀了嫡长子,这么好一个正牌媳妇,你婆婆哪有不长长久久喜欢的理儿?哎,我那婆婆,要说起来当年我和如琛退婚,也有她一份儿。估计她见我心里也有疙瘩在,若能这么各过各的从此不相往来倒也干净,可是她到底还是如琛名义上的娘,还给秦家生了一对儿女。真不知道以后跟她怎么处?”
倚华有些倦意,眯了下眼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是被情这根线拴住了,你不过是拘于礼法名分罢了。如今你夫君是秦家主事的人,她还不至于来找你的麻烦。就算她能翻起什么风浪来,以你和秦大御史的本事还治不了她?”
凝秋挥挥手:“什么治不治的,她还算是识趣,没怎么刁难我。我现在头疼的是如琛那个出身皇商的四婶,成天乌眼鸡一样,等着揪我的错处,恨不得生吞了我!”
倚华深有同感地喟叹:“亲戚妯娌什么的,就算能不理,也还是躲不开。我自己娘家有个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