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决定,做了就不容后悔,做了就必须承担后果,尤其这种用性命换来的决定,冰儿那一世,姒子毫不犹豫地替司邪挡了魔尊一剑,司邪趁着魔尊失神的当口突袭,重创了魔尊,最后打得魔尊险些形神俱灭,但这一世,魔尊并未像上一世的司邪那般抓住时机,反倒是司邪趁着魔尊完全怔住的时候,直接刺穿了魔尊的身体。
这一刺,让姒子觉得,上一世冰儿留给她的影响好像在远去,一闭眼,千万年的记忆流水一般划过,然后慢慢被遗忘、清空。
“忘了也好……”这是姒子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
“傻丫头,你早就该忘了。”
清润雅致的声音在姒子耳畔响起,带着温热和一丝戏谑。
姒子猛然觉得不对,下意识地整下厚重的眼皮,魔尊皎贵的容颜在她眼前放大,透过那张脸,她还看到了一张床。
床?
这又是哪里!
姒子从魔尊的怀里跳出来。
“我刚才不是做了个梦吧……”
姒子开始焦急地转圈,转了好一会儿之后,姒子忽然看着魔尊,神情严肃地自言自语:“假的!都是假的!”
自语完后,她忽然守静坐下,慢慢清除脑子里所有的念想,再一睁开眼,魔尊依然在他对面的榻上笑坐着。
“你怎么还在这?”姒子一蹦三尺高,不仅魔尊还在,眼前的所有场景都未变化。
“不是说是幻境吗?我都抱元归一入定净念了,怎么还走不出这幻境?”
魔尊长身起立,轻轻的过来拥住姒子的肩头,道:“你方才确实做了个噩梦,自从那一战之后,你就经常做噩梦。”
“那一战?什么意思?”
“没什么。”
姒子一个头两个大,完全听不懂魔尊是什么意思,不过有些零碎的东西在她脑海里想要浮现却浮现不出完整的画面。魔尊见此,轻拥她入怀。
“过去了,都过去了。”
姒子脑子越来越糊涂,良久之后,她问:“难道我刚才做的不是梦?我真的替你挡剑了?那我不是应该死了吗?你不是也死了吗?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咱们说好不提此事的,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过去那么多年?
不对!这一切发生得太挑脱了,绝对是幻境!
姒子挣扎开,不顾魔尊的目光再次入定,这一次。她不是净化自己的杂念。而是开始内视自己的身体。然后慢慢陷入了沉思。
原来,她真的险些迷失了。
她的丹田里,莲花心脏已经孕育成熟,魔尊说过。在阵内她能看见一切内心想要的东西,那么这个内心,应该指的她的本心,而不是内丹心脏,原来刚才她经历的一切,都是埋在她心底的念头,就连山巅对决也是,或许她从未放下前世之事,她的情谊。也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只是她固执地不肯承认无法接受。
怒得息、哀得慰、惧得消、爱得愿、恶得除、欲得填。
对两位师姐,她畏而未除;对叶青青,她怒未消;对玉幽真人,她恨未除;对前世最后的那场悲剧。她哀而无法忘怀;对魔尊和司邪,她亦敢爱不敢认。
如此林林总总,都昭示着她无法看破七情。
好在,她还没有完全迷失,一切或许都还来得及。
“魔尊,我有话对你说。”姒子忽然睁开眼睛,定定凝视着眼前的男人。
魔尊的脸上透出一丝不解,但他出于尊重没有去读姒子的眼睛,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是个及其有耐心的男人,也是个及其有自信的男人。
姒子拂过身,唇瓣亲亲地擦在面具下的薄唇上,魔尊的脸以可见的速度僵硬了,然后在他准备反吻回来之际,姒子已经移开了脸颊,道:“没错,我对你动心了,但是,我对你和对六师兄的感情一样,都无法超越我的修道之心。”
魔尊淡定地看着她,问:“所以呢?”
“在我结婴以前,我的情念就止于此,无论对你,还是对六师兄,”姒子面色十分严肃道,“虽然眼前的你不一定是真实的,但我知道,真实的你一定听得到我说的这句话。”
魔尊沉吟良久之后忽然一笑,紧接着身影慢慢消散。
姒子嘴角渐渐升起笑意,似乎懂了这幻阵的玩法,心念一转,已经来到了幽禁玉幽真人的地方。
幽禁之地,并没有人在看守,只是隔着一道结界,玉幽真人已经被废去一身修为,根本不需要再花费力气看守。
“你来干什么?看我的笑话?”玉幽真人此时的容颜比起刚才还要苍老许多,被废去了修为的修士就是这样,身体的状态和容颜会急速回到相应的年龄,然后每过一日,就会像老了十岁,那种衰退的速度,非常人所能接受。
“你还有什么笑话值得我看吗?痛打落水狗这种事,我不感兴趣,”姒子和不客气地反问了一句,语气也很是凌厉,“我来,只是有几句话要说。”
玉幽真人哂笑一声,道:“落水狗……呵,你和落水狗还有话好说吗?你想说,我却不想听。”
姒子可不管她想不想听,她只管说痛快了走人。
“我一直挺恨你。”
“恨我?我也恨你,恨不得吃你的肉拆你的骨,若不是你,我又和至于落到今天这种地步?”玉幽真人说起那个恨字时,眼神里都泛着恨意,若不是姒子弄死了她合欢虫,她后来何至那么急功近利,又怎么轻易败于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