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子沮丧的叹口气,起码老夫人这一方面,她是从未怀疑过。
她的眼光,一直紧紧盯着沈雪如。
现在,清水提到老夫人的嫌疑,她暗自思量一番,几乎能够判定,若是傅余婉,真的是因为老夫人下药致死,沈雪如,应该是不知情的。
她在傅余婉难产之时,说出皇甫北楚算计傅余婉的事实,和相国府覆灭的真相,不过是想气死傅余婉,出一出这几年屈居于人下的怨气。
否则,手上有这么大的把柄,沈雪如怎么还可能处处受老夫人压制,忍气吞声容许她进门,又为了一个采买大权,斗得你死我活?
傅余婉啊傅余婉,重活一世,你居然还是如此天真?
一个在冷宫中被关了十余年的娘娘,受尽人世间大起大落,大喜大悲,大辱大荣,怎么还可能心如佛祖,普度众生?
好在知道得不晚。
又想到如今手上握着的采买大权,她一直以为,老夫人不喜薛宾鹤狐媚妖艳,因此抬举她。
却不料,
老夫人此举,是将自己置于风口浪尖上,与沈雪如彻底撕破脸,正面为敌。让自己的卑贱身份,像一根永远拔不去的刺,死死钉住沈雪如的神经。
若是能一举让她与沈雪如都元气大伤,那才好呢。
否则,沈雪如又何必眼巴巴的每天盯着她的错处不放?
用心何其良苦。
霜子冷笑,什么时候,一向慈爱的灵妃娘娘。同傅余婉说话和蔼可亲的婆婆,居然也懂得借刀杀人?
傅余婉,你果然很傻很天真,白白苟活一世。
若非今日清水提醒,她真以为,老夫人对她,是爱屋及乌。为了成全儿子,对她和颜悦色,却不料,暗地里算计。
霜子暗暗想着,却听见清水疑惑的问道:“楚王妃对你到底有什么恩德。值得你如此为她?”
霜子并不是贪恋锦衣玉食之人,勾引王爷,成为侧妃,应该只是她的一步棋,否则,早已经不是今日的清白之身。
霜子绵软的声音。像是进入空旷的山谷:“楚王妃为人和善,毫无心机,我在浣衣房。多次遭人欺凌,都是她帮我解的围。而我,在被卖进楚王府之前,爹爹身死。亲娘改嫁给霍屠夫,霍屠夫想把我卖到妓院,收了人家的钱,我拼死逃命。那时候的她,尚未嫁进楚王府,还是傅余家的大小姐,她让她哥哥傅余少爷出面。给了我大笔银子,为我赎身,又让我爹入土为安。凭这两条,就值得我以死相报。”
“后她入王府,我亦如王府。她高贵身姿,与我云泥之别,却从不嫌弃我粗鄙,毫无轻视之意。”霜子语中感激涕零:“说一句恬不知耻的话,我与她,说是知己,毫不为过。”虽说是谎言,却也发自肺腑,出自心底深处。
清水赞叹的点点头:“没想到你与楚王妃,渊源竟如此之深。霜子,若不是与你相处时日长,对你有所了解。要是别人说,一个洗衣丫头与高高在上的楚王妃,成为莫逆之交,知己之情,我一定不会相信,可是你,我信!”
“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虽不如大家闺秀,却也足以惊呆我。你的谈吐言行,即便是模仿,却也有一股浑然天成的气质。胸襟宽广,气度非凡。”清水肯定的说道:“若不是面容千差万别,说你们是一个人,我都信。”
是吗?霜子暗恃,我们,原本就是同一个人。不得已的欺骗,有一天,你会谅解。
因为,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却不敢表露,只得转移了话题。
“你对我如此夸赞,我都不敢当了,在你心中,我样样都好,就是有些蛇蝎心肠。”霜子自嘲的笑笑:“若是我说霍屠夫一家的下场,不是我的本意,你信么?”
“信!”清水不假思索:“能为朋友两肋插刀,以身犯险的姑娘,重情重义,必不会轻贱人命,是我错怪你了。”
霜子释怀的笑了,不再说话,只拉过她的手,稳稳的放在心口上。
两个人前嫌尽逝,静静的躺在黑暗中,都各自思量着那些苦涩的记忆,和摧人心肠的过往。
夜已然很深了,窗外远处,传来几声孤寂的鸡鸣。
清水爬起来,又把意儿叫起来,两个人熬了一碗参汤,逼霜子喝下去,精神才好了些。
霜子昏沉沉睡过去的时候,窗外天色,已经开始泛白。
薛宾鹤一大早很是高兴,昨儿个皇甫北楚陪了她一整晚,而她,第一次无需用身体,把自己当做艺妓一样,去尽力取悦他。
她是他的妻,名正言顺的妻。
摸着肚子,薛宾鹤小心翼翼,去给老夫人请安,顺便提了句要回娘家看望生病的母亲。
老夫人犹豫片刻,仍旧答应了,只是叮嘱她要早点回来。
出门便碰上沈雪如,穿着碧绿色的薄衫襦裙,头上点缀着碧玺串的步摇,走路环佩叮当,很是好听。
沈雪如昨儿个被迫强颜欢笑,刚送了礼过去,心里的气还没散呢,却又不得不强颜欢笑。一时脸上悻悻的,半饷才憋出一句:“妹妹仔细着点,现在身子金贵。”
薛宾鹤嫁过来这么久,何曾听过她如此轻声细语跟自己说过话,那种扬眉吐气的感觉,不要太好。
瞥了眼沈雪如脚上的绣花缎面鞋子,故作不经意的将脚露出一小尖尖,一颗豆大的珍珠镶嵌在鞋面正中,娇声笑着呵呵道:“劳烦姐姐担心了,王爷这回倒和姐姐想到一块儿去了,也怕我走路不稳,专门命人做了这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