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在书店和孤子鹤见面后,我们又见过一次,那天孤子鹤来酒店找我,我正好接到了被盛佰录用的电话,我们一起吃了晚饭,临分别的时候我还是忘了留下他的联系电话,还是他问我要了手机号码。
我并没有向孤子鹤提我要租房子,可是两天之后,孤子鹤就打来电话告诉我帮我租到了一套公寓。
他说房子是他一个朋友的,人出国了,房子一直空着,听说我被盛佰录用了,他联系到了这个朋友,同意把房子租借给我住,收取我那么便宜的房租完全是看在孤子鹤面上。
孤子鹤始终如此细心和体贴,真的让我非常感动,但这样也让对他的歉疚感又加重了一层。
我躺在床上,眼睛瞪着天花板,思绪又倒回到了七年前。
七年前在接到警察打来的那个电话后,我和母亲急匆匆地赶到刑侦队,一位姓刘的警官接待了我们,他只开口说了一句话,我母亲就差晕了过去。
“你丈夫从单位办公室的阳台上摔了下来,已身亡”。
我和母亲同时跌坐在了旁边的长椅上,早上父亲出门的时候一切都正常,现在有人突然告诉你说他身亡了,我和我母亲都没法相信这是真的。
“一个小时前我们接到了报警,赶到现场时你丈夫已经身亡,”刘警官冷静地向我们说了事情的经过,最后他说道:“目前你丈夫是如何从楼上跌落下来的和真正的死亡原因还不清楚,这需要我们通过调查后才能得出结果”。
“我丈夫现在哪里?我要见他,”母亲没有哭,可是她的整张脸苍白如雪,连嘴唇也白如纸。
我却忍不住痛哭起来。
“小雪,别哭,他们一定是弄错了,你爸没事的,我们回家等他,”母亲拉着我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我知道遇到这样的事你们家属肯定很难以接受,但如今已发生了这样的事,请你们冷静对待,我们会仔细勘察现场查出你丈夫摔楼身亡的确切死因,你是死者的家属,我们需要对你做个笔录,请坐吧,”刘警官拉开了他面前的一把椅子请我妈坐下。
我母亲没有理会他,只是瞪着他重复了刚才说过一句话:“我丈夫现在哪里?我要见他”。
“你丈夫我们已经从事发现场带回,法医需要对尸体进行检查,现在家属还不能去看他,”刘警官的表情和语气依然极其冷静,在我看来却是冷漠无情。
“那我去他们单位,我要去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母亲拉着我就往门口走。
刘警官上前拦住了我母亲:“事发现场我们已经封锁,现在任何人都不能进入,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不过请你冷静”。
“你能理解?你能理解你的亲人早上出门的时候都还好好的,现在却说人没了,几个小时前我还打电话给他,他说他很快就回家了,可是现在却说人摔楼身亡了,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心情吗?你让我怎么冷静?”我母亲的情绪突然爆发出来,失声痛哭起来。
我抱着母亲哭倒在了她的怀里。
回想着我们母女抱头悲哭的情形,事隔七年再忆起,我的心仍阵阵发痛。
至爱的亲人突然离世,这份悲痛无法用任何言语来形容,那不是一个人的离开,而是一个完整的家破碎了,我和我母亲的世界也坍塌了。
我从床上坐起身来,两臂抱紧了身体,把头夹在两膝间,失声痛哭起来。
自那晚得知父亲离世后的一个星期里,我每晚都是以这样的姿势哭到天亮,那段日子在我看来是没有白天和黑夜的,而我的母亲在短短的一个星期里,一下苍老了近十岁。
我和母亲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等待着警察的调查结果,可是等来的结果却是说我父亲在加班时心脏病突发,不慎自己从办公室阳台的楼上摔下导致身亡。
这个结果让我和我的母亲都无法接受,我父亲的心脏确实不太好,不过我母亲是医生,对我父亲的身体一直很留意,不管是在家里,还是他的办公室里,还有他的公文包里都备有药,近两年里我父亲从来都没有发过病,说我父亲突发心脏病,我和我母亲都不相信。
我母亲提出了质疑,办案的警察也就是上次接待我们那位刘警官说他们还在搜集证据进行深入调查,他们一定会调查个水落石出的,我和母亲相信了他的话。
因为警方还没有最终的调查结果,我父亲还不能入葬,不过他们公司把我父亲生前使用的一些私人物品派人送回到了我家。
整理着父亲的这些物品,真是睹物思人,我和母亲再次同时失声痛哭起来,忽然我的注意力被物品中的一支笔吸引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