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荮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恨声道,“从小到大,我帮他的忙多得数不清了,也没见他有什么表示,一颗棒棒糖都没舍得买给我!哼!厚此薄彼,气死我了!罗君昊,我要跟你绝交!”
罗君昊答道,“咱们是自己人,干嘛那么客气?!”
一句话便哄得周小荮脸色好看许多,哼一声,说道,“拜托你,以后脑子放清醒点!”
许凝笑,“小荮倒像是姐姐!罗君昊你这可是前辈子修来的福气!得珍惜!”眉毛一扬,像是突然想起,说道,“话说,咱们要去看看那位受伤的客人吧!”
周小荮愁眉苦脸的,“我们今天早上去过一次,人家不肯见,说到时会寄账单来!”叹息一声,“酒吧的工作也没了……”
罗君昊倒无所谓,“工作我可以再去找嘛!”
周小荮白他一眼,恨道,“工作有那么好找吗?就冲你那学历,还有一堆不光彩履历,谁要你啊!”
罗君昊打断她,“哎,小荮,你尝尝,够甜了没?”汤匙径直递到周小荮嘴边。
周小荮成功被转移注意力,“噢,我尝尝……”
许凝咧嘴笑。
她常常觉得幸运,先是遇上了沈承泽,然后又结识了周小荮与罗君昊。他们让她看到不同的两个世界,却都让她温暖以及快乐。
正因为如此,她几乎……极少想起曾经被母亲抛弃的童年。
她也努力过的,也期望过,时间或许会让她淡忘,更何况十年前,她只有八岁,不,再往前一点,她五岁。
真奇怪,很多五岁的孩子的记忆是支离破碎的,但她的却格外清晰,如果需要她细细回忆,她能将所有细节一一道来。
从五岁到八岁,整整三年里,她在不同的孤儿院或是福利院兜转,逆来顺受并非天生,而是后天养成。从一开始的哭泣到后来的漠然,也不过是因为看清了现实,哭泣并不能改变命运,不但不能帮助她,相反地,还因此会受到阿姨的责罚,以及憎厌。
一直到,八岁那一年,沈承泽出现。
她有很长一段时间都疑心自己在做梦,一直害怕与担心,梦醒了,自己就会重新跌入悲惨境地。
幸好没有。
她从此在他的宠爱下,要什么有什么。
其实他对她并不算是太亲近吧,他永远有忙不完的工作,但每次她需要的时候,他一定会出现。她的家长会,她的运动会,她第一次收到男孩的情书……喜悦的、悲伤的、出糗的……全都看在他眼里。
她偷偷爱上他,是有多自然。
只因他将年幼的她抱在怀里,温和地道,“从此以后,不要害怕,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许凝托住腮帮子,那个冯念琦……真的会和他结婚吗?他真的……喜欢那个冯念琦吗?
桌上的早报,八卦头条就是这位冯念琦小姐。照片上的冯小姐明艳照人,巧笑嫣然,叫人不由自惭形秽。
许凝将报纸掩上,忧郁地皱起眉头。
罗君昊的甜品终于做好,亲自递到她跟前,“如果不太好吃,也不要嫌弃……我以后会做更好的给你吃。”
许凝展开眉头,笑盈盈地接过来,“有小荮指导,应该不会太难吃。”
周小荮很骄傲,昂头道,“那是当然。”
罗君昊打了一下她的头,“你只会做包子!什么时候指导我了!啊呸!”
周小荮不服气,顶撞道,“你得了吧,你连鸡蛋都不会打!”
两人顿时争论起来。
傍晚时分,客人渐渐多起来,许凝与周小荮回到了周小荮家。包子铺的晚上,比起粉店来,生意要清淡得多,因此周小荮将许凝带到了阁楼上。
阁楼上有一扇小小的窗,微一俯身,就能看清楼下情景。但因为烟火浓重,小窗向来只会在早晨时分打开一会。
周小荮一边折衣服,一边道,“住在水街的居民,大部分人的梦想就是可以买套房子,离开水街,不用一辈子住在浓烟味当中,比如我,比如罗君昊。”
许凝答道,“会有的。”
周小荮道,“小凝你不懂,很难。”
许凝确实不懂。沈承泽给她的零花钱,是一张银行卡,卡里固定有笔金额,用去多少,不出一天,自会补足。
无论她支出多少,沈承泽亦从来不会过问。
许凝将手搁在周小荮手背上,真诚地道,“如果有需要帮忙的,一定要找我。”
周小荮笑了,“好好好,买房子的时候一定找你借钱,结婚的时候一定找你做伴娘!失恋的时候一定找你喝酒!好了吧!”
许凝抿嘴笑,“好!”转转眼珠子,突然道,“喂,你是不是喜欢罗君昊?”
周小荮吓了一跳,“我呸!谁喜欢他!”
许凝道,“我看着挺像。”
周小荮粗鲁地道,“你懂个屁。”
许凝道,“我哥哥说,女孩子别那么粗鲁!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周小荮又道,“咄,你哥哥懂个屁!”
许凝扑上去挠她,“你敢说我哥!”
周小荮赶紧求饶,“我错了我错了,你哥什么都懂,你哥怎么可能连个屁都不懂……”
两女孩笑成一团。
突然窗外传来一阵嘈杂声,锅碗的摔打声,男人的喝斥声以及女人的尖叫声……
许凝与周小荮不约而同地收敛了笑容,齐齐扑到窗边,打开窗户。
只见罗君昊家的店子前,已然围拢了一群人,似乎正朝着店子里头指指点点,有人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