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回家，黄四少体贴安排好她的房间，特意允许龙若兰住下来照顾她的身体，自己则是担忧的看她一眼，回房睡觉。
到洗手间梳洗，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想到那天和东方雪的争吵，她因为身体不好才滚下楼梯，他痛苦闭上眼睛。
每每想到那一幕，他就懊悔不已，心好像被毒蛇撕咬着，难受疼痛的厉害。
脑海里的那一幕越来越清晰，东方雪浑身是血的画面不住在脑海里晃动，他陡然大喊一声，一拳砸向镜子。
龙若兰听到声音进去的时候，他的拳头还在镜片上抵着，镜面四分五裂，地上一地碎玻璃，他的拳头上都是鲜血，弯着腰，整个人显得颓然又狼狈。
鲜血顺着镜面蜿蜒而下，她瞳孔一缩，有些不敢置信。
黄四少，已经那么在乎小雪了，为什么还要那样伤小雪？难道非要这样，才能让她成长起来吗？
感觉到背后有人，黄四少陡然转身，眸底射出冰冷飞刀，“你不去找过她，在这里做什么？”
“四少，小雪睡着了！”龙若兰的声音很轻，很轻，看他手受伤，忙跑出去找医药箱。
将黄四少右手包扎好，她看着男人颓废的模样，抿唇，“四少，既然那么在乎，又为什么要伤害她？我记得，你很想要个孩子，为什么她会……”
“是我的错！”扭头看木质楼梯，已经打扫过，那些触目惊心的血迹早已不见，却又那么鲜明的刻在他心里。
龙若兰很想再问问，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东方雪为什么为流产，但是看着他自责颓废的模样，她又放弃。
算了，黄四少已经够难受了，她又何必再去揭开他的伤疤呢？
房间里，东方雪斜靠在床上，看着射来的阳光，沉默不语。
她这些天很少睡，很多时间都坐着，腰酸就躺下，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想起很多事情，身心俱疲。
从国破家亡到被卖掉，再到沦为他的情妇，到现在的流产，接踵而来的打击，她连眼泪都没有了，伤心痛苦到了极点，连眼泪都觉得苍白。
想哭，哭不出来，她等着倔强的紫眸，看着被风吹得来回飘舞的窗帘，沉默。
正看着龙若兰带来的床头开得娇艳的百合花，听到开门声，东方雪下意识偏头，以为是龙若兰，偏头却看到这个时候最不想见到的人，她眸光一呆，迅速别过头去。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狼狈、这么消瘦的黄四少，仿佛被什么东西打垮了，连步伐都有些小心翼翼，忐忑不安。
在她床边坐下来，黄四少看着清瘦得厉害的小女人，心里的罪恶感有些浓郁，如果不是那天冲动的和她吵架，他们之间，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小雪，对不起！“纵然有千言万语，此时他却不知道该和她怎么说，所有的话都说不出来，解释的话更说不出口，只说了一句对不起。
但是这句话，太苍白，苍白得让人心痛。
东方雪不说话，失神的看向窗外，仿佛放空了自己所有的灵魂。
黄四少期盼东方雪能说一句话，他宁愿看到她愤怒、甚至充满憎恨的眼神，也不想她这么冷淡，好像他们之间，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
看她不说话，他伸手去抓她的小手，刚窝在手心，东方雪就如触电般缩手，拉过被子盖着自己，眼神都没有赏给他一个。
黄四少身体一僵，缓慢的缩回自己的手，她现在连碰，都不愿意让他碰了，是吗？
他是不是真的让她失望了？
一时在气头上，就和她争吵，愤怒的打了她一巴掌，却害的她脚下空虚，一不小心滚下楼梯，小产，杀死了自己期待很久的孩子。
每每想起，他就很自责，很痛苦，如果时间从头来过，他会好好和她说，不让她情绪激动。
如果他好好的和她说，安抚了她的情绪，如果他多给她一些信任，心平气和的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再过几个月，他或许就可以看到他活泼可爱的小公主出生了。
他们之间的信任，竟然是如此的薄弱，他们之间的感情，抵不过那薄薄的一张契约。
黄四少纵然再懊恼，再怨恨自己，悲剧已经发生，无法弥补，不知不觉中得到了，却又无声无息的拭去了。
他的孩子……
无形中，他成了杀害自己孩子的刽子手。
冷漠是情人间最大的伤害，仿佛在彼此之间拉上一道无法填补的鸿沟，他只能看着她倔强的侧脸，跨越不了那道沟。
“小雪，你是不是很恨我？”东方雪的手在被子下，握紧，平静的咽下自己想说的话。
黄四少眼底闪过不耐，突然过去，强硬的扳过她消瘦的肩膀，“小雪，你看着我，和我说句话好不好？”
东方雪的目光没有看向他，面对任何人，她的目光都是这样，透过面前的人，不知道在看些什么，眼里没有焦距。
黄四少有些担心，指尖不停的颤抖，倏然伸手将她紧紧抱住，那种即将失去她的恐惧，如漫漫长夜中看不到光明，黑暗迅速将他淹没。
他不想失去她，自从在上坤广场看到她那双紫眸，他已经不愿放手。
脖子上传来灼热的温度，他大惊，将她推开少许，看到她挂满泪花的脸，顿时更加心疼，温柔吻去她脸上晶莹，安慰的言辞有些笨拙，“小雪，别哭！”
“我想回家，我好想爸妈，好想小旭小轩！”大颗大颗的泪水从眼角滚落，落在他手背上，东方雪放肆的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