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妃一进门就看见了那张脸,无论巧妃怎么理智,也没有压制住那声“呀!”的尖叫。
那张脸,与其说是脸,还不如说,是个骷髅。嘴歪向一边,朝天的鼻孔,脸上布满了横七竖八的疮痂。
听到巧妃的惊呼,里屋的两个人都停了下来。
陈老师若无其事地起身将巧妃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拉的时候,手稍稍地用了力,暗示巧妃不要大惊小怪:“巧妃,和表老打个招呼吧!”
“表老好!”
“娃,没吓着你吧?”待巧妃坐定,表老开口说话,声音极其悦耳,眼睛也很是慈爱,这和恐怖的脸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巧妃赶紧低头道歉:“表老,对不起啊!”
“没事。我一般都不出门,就是怕吓着孩子。其实,人最不重要的就是一张脸了。”表老看起来并不在意,反过来宽慰巧妃。
“表老说得对!人最重要的是内心而不是外表!”陈老师扭头看着巧妃,仿佛这话就是说给巧妃听的。
“小陈知道,要不是这张脸,估计这辈子就再也不能和你建国爷爷重逢了。福祸向来相依相随。就看你怎么对待。”表老继续感慨地说。
“表老,我们出去转转,怎么样?”陈老师提议。
“好啊!”表老很爽快地答应。
“小妃,你来推表老。”
“好的。”巧妃转到表老身后的时候,才发现表老的头顶有很多的斑秃硬痂,无论从前看,还是从后看,都只能一个词形容,就是惨不忍睹。
巧妃正准备推着轮椅往前走。
“小妃,等等……”
陈老师从衣架上取下帽子,轻轻地将它戴在表老的头上,又给她披上了一件外套。
“好吧,咱们走吧!”
待轮椅推出里屋小门时,表老大声冲着厨房喊了一声:“建国,我们去雾崖边转转去,一会儿就回。”
杨建国从厨房里跑出来,将手在围裙上擦了几下,从表老肩上将外套取下,转而盖在了表老的腿上,并叮嘱了几句:“如果崖边风大,就早点回来!”
“恩,杨老,中午,我们来点面条就行,不用太客气!”陈老师笑着说。
杨建国乐呵呵:“你们快去快回吧!饭菜,你就不用管了!”
在表老的指点下,巧妃将轮椅推上了从门前横过的那条马路,陈老师走在侧面。巧妃目测了下,这条路不是很宽,刚容一辆汽车通过,要是错车,都找不到地儿。还好,这地儿比较偏僻,既见不到车辆,也难得见到一户人家,
远处山岚叠翠,近处绿树成荫。
没过多久,巧妃就跟着陈老师来到雾崖,风景很秀美,陈老师和表老有说有笑,唯独巧妃闷闷不乐。初秋的悬崖上,静静的偶尔吹过发际的风,如只温柔的手轻轻抚摸着自己,没来由,又悄悄地湿了双眼,在巧妃看来,那星星点点的红叶,昭示这是一个伤感的季节。
巧妃思想再次跑远,再次溜回冰窟,再次溜回冰块姜佑一的身边。
真痛苦啊,可偏偏欲罢不能。
“小妃。”
“小妃!”陈老师加重了语气,才将巧妃从沉沦的世界里唤回来。
“嗯?”
“我认为你甚至都不知道什么是爱,我在你这样大的时候,我也不是很清楚,可我现在就很清楚,我理解的爱就是当一个人真正爱你的时候,首先,他肯定不舍得伤害你。想想那个姜佑一,上次,这次,我可看不出他有喜欢你的半点痕迹呀!”
陈老师开导巧妃后,又转向了表老:“表老,你说是吗?”
“娃今天怎么啦?怎么不高兴?”表老没有直接回答陈老师的话题,而是扭头冲着巧妃慈祥地询问到。
“没事儿,表老。”巧妃闪烁其辞,不想透露心迹,怎么说,又有什么可说的,对姜佑一,貌似自己自始至终都是单相思,别说暧昧的动作,就是暧昧的一句话都没有,说自己就是莫名其妙地着迷,莫名其妙地追踪他的痕迹,对这一切,自己都没理出一个头绪出来,又能指望陈老师和表老给自己什么帮助呢?
知道巧妃不想说。
陈老师接过话题:“我记得,你大一时候,第一学期期末,你就自来熟地问我,你问,陈老师,你为什么还单身啦?那次,我挺难堪,这是我心中的疮疤,当然也不希望别人提起。我的学生都对我恭恭敬敬,唯独你这个丫头片子,却总是跟我没大没小,不把我放在眼里,我当时就在想,这丫头片子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后来,才发现那才是你真正的优点,你随时充满好奇,不束手束脚。那次带你去实验室,我就看出来啦,你背着我把珍稀的秋丽虫放进了烧酒里,想看看秋丽虫会不会喝醉,结果破了我一直困惑的有关秋丽虫冬眠的难题,成功救了那几只秋丽虫。你的好奇心,你的悟性在我带过的学生中毫无疑问最拔尖。小妃,我虽不是父母,可也相处四年,在我心中,你就是我的孩子,我对你寄予了很高的期望,医学无止境,你年龄还小,老师希望,你能在从医这条路上走得越远越好,知道吗?”
巧妃麻木地点点头。
“邵晓娟曾好奇地问我,象我这样古板无趣的老师为什么要选你这样的疯丫头为弟子,答案是老师教你医术,你却在改变老师沉闷的个性,我有时候会很欣喜自己的变化。所有,我已经够闷的了,你可不能这么低沉下去,知道吗?”
巧妃机械地嗯了一声。
一直在沉默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