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既然能指使近身服侍的宫人下手,还费事挖什么坑啊。
后来至坤宫寝殿榻前的坑,成了大昌后宫流传的谜团之一。
无论如何。大家的焦点都集中在背后主使之人。
建储匣制度,皇上很快发了明诏,并亲笔写了一式两份的传位诏书。一份自己放在身边保存。一份在大臣们的共同见证下,由御前主管太监亲自登上长梯。将放有诏书的锦匣安放在理政殿正中仁和匾额后头。
大家都认为,很可能就是这建储匣,让宜妃肚里的孩子遭了秧。
宜妃盛宠有孕,皇上又提出传位诏书中应同时指定辅政大臣,似乎有传位年幼皇子之意,不能不让人猜想皇上有意将皇位传给宜妃之子。
既使现在没有这个意思,也不能保证将来没有这个意思。
有了建储匣,便不会有太子。除非皇帝薨逝。根本无从得知继位之人。
等到皇帝薨逝,什么都晚了。
要毁掉未来的威胁,莫若在这威胁还弱小的时候下手。
没出娘胎的孩子,当然是最弱小的了。
宜妃月份已大,若是再等下去,即便早产,说不定皇子也能成活。
必须尽快。
所以建储匣还没有建起来,宜妃的肚子已经瘪了下去。
个中道理,渐渐大家都琢磨出来了。
可是,到底是谁下的手?
谁的手这么长?
宜妃的事。梅清自然也听说了。
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说老实话,她并不怎么看好这个孩子的命运。
生在帝王家,不一定是富贵命。
但是。身边的人下手,就这么平白地摔没了,也不能不让人从心底觉得难过,为背叛难过。
宜妃从遥远的北戎到大昌来,身边的人全部跟送亲的马队回去了,服侍的宫人是另外派过来的。
即便如此,被近身服侍的人暗害,宜妃也一定会难过吧。
梅清终于再次见到宜妃的时候,发现自己好像想错了。
宜妃的脸色不好。非常白,雪白。
虽然已经过去了些日子。但是失血实在太厉害,宜妃连嘴唇都几乎没有血色。整个人看起来静静地没有生气。
出入的宫人都非常小心,蹑手蹑脚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
好些宫人都换了新面孔。
杨嬷嬷还在,陪在宜妃床头。
“陈姑娘快来这边儿坐。”杨嬷嬷极力表现得一切正常,热情地招呼梅清在宜妃榻前的锦墩上就座。
寒暄了几句,宜妃便对杨嬷嬷说道:“嬷嬷去给陈姑娘拿些葡萄来吃吧。”
新进贡的黑葡萄,乌黑饱满,颗颗圆润多汁,甜得入心。
杨嬷嬷用剪刀将葡萄一颗一颗剪下来,她的动作优美而缓慢。她才不急,主子的意思当然不是要给客人拿葡萄,只是让她走开而已。
在错误的时候呆在错误的地方,绝对是宫廷里头最大的错误。杨嬷嬷才没那么傻呢。
果然,等杨嬷嬷终于端着葡萄回来的时候,梅清早已离去。
杨嬷嬷惊讶地说道:“哎呀,今日陈姑娘怎的这么快就走了?”
宜妃微微笑了一下,道:“本宫如今精神不济,何必拘着陈姑娘在这儿呢,这葡萄你跟大家分了吧。”
梅清步履悠然的走向北门,心中却是惊骇莫名。
她还在想宜妃的话。
“你知道狼女么?”宜妃问她。
“狼女?”梅清不怎么明白。
宜妃苍白的脸上带着复杂而难以言说的神情,轻声道:“那我告诉你吧。”
北戎历来以培养谍人见长,特别是现任北戎王的祖父和伯父。也就是前任和前前任的北戎王。
北戎的谍人,男子称为狼子,女子则称为狼女。
枝枝蔓蔓埋下的谍人们,大多互相之间都不清楚,为了保存力量,配合行动,高级的北戎谍人,有一枚暗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