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清已经沉入梦乡的时候,还有许多人没有睡。
宜妃躺在榻上,没精打采的表示自己无法忘记迎面而来的凶狠胡蜂,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皇上刚发完一通脾气,此时正温柔地坐在旁边,原打算等爱妃睡了再离去,听宜妃说睡不着,不由得心中又是一阵气恼,恨声道:“这两年朕懈怠了不少,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事情竟然也敢冒出头来,必得好好收拾一番才是。”因唤宫人进来给宜妃敲腿。
进来的是两个略面生的宫人,极其小心地跪在踏脚上,用心给宜妃按摩腿脚。
宜妃勉强笑道:“皇上万金之体,些许小事,等问明白了慢慢处置就是了。”
皇上伸手给宜妃掖了掖被子,道:“嫒嫒只管好睡,别说胡蜂,从此蜜蜂都不会在你面前嗡嗡!”
宜妃明眸流转深深剜了皇上一眼,道:“果然是天子,小小蜂儿,不许嗡嗡……”声音软糯,带着些调侃,直听得皇上从头到脚都酥酥麻麻,握着宜妃的手舍不得放开。
终究还是站起身来,走到外间。
白天陪宜妃前往流乐阁的所有宫人太监都还在阶前跪着,本来按周恒的意思,这些人没当好差,让主子受了惊吓,就该全部一通大杖打死,只是宜妃开口求情,说是今日之事无从预知,从轻发落为好。故此只罚了这伙子奴才跪着。
饶是如此,跪了这三四个时辰,加上饮食未进,心中惊恐,这些人也都已是个个萎靡不堪,领头儿的几个大宫女大太监知道事情严重,虽然心里一个个盘算着还有些什么门路,赶紧离了至坤宫这个是非之地为好,此时也只能硬挺着尽量跪得笔直。后头年纪小些的小宫女们已是东倒西歪撑不住了,有两个昏在地下,也没人敢过去扶救。
见皇上出来,众人慌忙都匍匐下去叩头,宜妃已经就寝,夜色之中皇上的脸色晦暗难明,若是将她们一气儿处置了,即便主子有心保全也是来不及的。
好在皇上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大家伙儿可以滚了,又点了前头两个贴身跟着的宫女,让她们御前回话。
跪的时辰久了,根本爬不起来,那两个大宫女是被皇上身边的小太监连拖带扶地弄来的。皇上倒没有再发火,只是话音儿里带着些冷飕飕的味道:“你们再重新说一遍,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形。”
两个宫女对视了一阵,最后其中一个碰头答道:“回皇上的话,当时太后老祖宗和各位娘娘姑娘们正在品评诗作,也不知是谁先看见的,忽地有好大一群胡蜂飞过来,后来陈侍郎家的姑娘大叫了一声关窗子,挡住了好些,还是有十多只进了来,其中好几只直奔娘娘就过来了,奴婢们拼命挡在娘娘身前,可是胡蜂有翅膀,盘旋飞舞,根本不理会奴婢们,非要蜇主子娘娘不可,后来还是理王爷勇猛,又离得近,冲过来帮忙,将那些胡蜂都打死了。”
宫人说完便伏下身去,浑身发抖,她也是实在撑不住了。
皇上脸色阴沉不置可否,这些话和前头询问时的说法并无不同,与慎刑司司正仇禹转述的其他人的描述也大致一致,可是怎么听都觉得不舒服,自己的爱妃,闻名天下的美人儿,冲过来帮忙的儿子……
虽然心里知道当时情况紧急,偏生忍不住要怀疑。
“好了,你们退下吧。现在主子有了身孕,日子又浅,要好生侍候着,再有什么差错……,一块儿算账!”
宫人们一边儿叩头一边儿暗自庆幸,幸好太医过来请脉发现主子有了喜,龙胎也还算安稳,皇上自然心中高兴,不然今日之事,既使有宜妃主子宽宏大量在一旁求情,也不是跪上一阵子就能罢休的。
理王心中也有些庆幸,反复想着当时的情形,他也有些后悔,怎的看到情急便冲上去了,那么多奴婢围着,别说宜妃,就是个普通的小主儿,应该也不会受伤的。幸好自己只是在外围帮着打胡蜂,绝没有碰到宜妃一丝的衣裳角儿,不然是祸是福可就难说了。
他刚从净室出来,套着家常的中衣,头发还湿着。王妃拉过他敷着药的手,反复看了半晌,终于放下了,道:“可还疼么?这胡蜂的蜇伤也不知多少日子才能好,连沐浴都得小心不能湿了水,实在是委屈王爷了。”
“还有些热辣辣的,已不像刚蜇到的时候疼痛了。”理王坐了下来,又嘱咐道:“回头让家里也好好查查,有没有胡蜂的蜂巢,这东西好生厉害,蜇一下和刀子割的差不多,千万不能让留哥儿碰上。”
王妃点头道:“这个自然,别说咱们王府里,自从下午传出消息来,京城里但凡有个院子有几颗树的人家,都仔仔细细搜寻呢。”
王妃便又打听诗会的情形,可有表现突出的闺秀。
“呵呵,”理王先是打了个哈哈,寻思了一下才说:“别人不说,梅清今日也去了,这个你事先也知道的。”
“她有可能中选么?”理王妃追问道。理王曾交待王妃再探探梅清的口风,有没有可能纳入府中,若是不行就想法子让梅清远远嫁了。王妃心下打鼓,看情形这个女子肯定是不会屈居人下的了,可是,若是嫁给靖王,将来如果靖王继承蒙萨王位,那梅清的身份可就水涨船高了,也不知自己的夫君是不是愿意。
“照我看,陆斐那小子对她有几分意思,最后能不能选上,再看机缘吧。”理王不咸不淡地说道。“咱们还是不理这个事儿了。”
本来理王不希望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