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的地方便是故乡。
我生于四川边境的一个小镇云城,不大。马路被翻修过几次,两旁都栽种行道树,让人觉得这里还算是有绿化的意识。围绕小镇的有一条河流,我小时候常跟着一大群小伙伴光着脚丫或穿着凉鞋在河中渡来渡去,好不快乐,感受着冰凉的流水冲击脚踝的触感,再时不时地弯腰在河底寻宝,然后,回家还要瞒着奶奶自己偷偷下河了,要不然准会挨揍。
云城在当地人的眼中莫约分为新街和古街道。新街是近二十年来扩建的。客运站,医院,学校都矗立在新街。古街道街则在近几年日益萧条,往来的人少,但镇政府就在古街道,而且古街道也是有学校的,是小学,改建了,貌似还不错,只可惜我是无法享受了。
到后来,古街道成了景区,也慢慢地热闹了。
我总是喜欢骑着那辆可变速的自行车,绕着云城一圈又一圈行驶着,有时候放开一只手,有时候为了耍酷不用手也可以骑得很稳。为此常常摔得涕泗横流,惨不忍睹。一加速,便只听见风在耳边呼啸而过的声音,有时还幻想自己是在飞,就像超人一样。
“现在的孩子这么皮,胆子好大,开慢点——”前面的婆婆冲我喊。
我吐了吐舌头,点了点头。飞快地消失在她面前。
2002年的新年,在我的脑海里面似乎总是挥之不去,每当想起的时候,就越发觉得那是久违的幸福。
“奶奶,他们还没到吗?”那一年,我站在门口,对正在家里准备晚饭的奶奶嚷嚷。
“刚刚才打电话,你急什么?”奶奶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
“可是,他们一年才回来一次,我想他们了。”我走进屋里,看着奶奶正在切菜的背影。
在我2岁的时候,爸妈就把我托付给奶奶抚养。他们则到远方去打工挣钱。只是后来我才知道他们的远方是广东。那个时候没有读太多书却又不甘于平庸的青年人,都愿意到沿海一带的发达城市去拼搏挣更多的钱。却将思念和盼望留给了孩子。
天色渐晚,马路两边的路灯散发着黄色的光芒。屋内,饭菜早已经摆好在桌子上了,奶奶让我和哥哥等他们回来一起吃。哥哥叫沈泽海,是我大伯的孩子。
“他们什么时候才回来呢,哥哥。”我站在门前的空地上说。
“快了吧,担心什么呢,他们总会回来的。”站在旁边的哥哥说。
这时候,岑寂的夜色像是被安排好了般被汽车的前灯照亮,打破。奶奶听到动静从屋内出来朝大巴走过去,他们终于回来了。我和哥哥高兴地几乎跳起来。飞奔过去帮忙提行李。
“爸爸妈妈你们回来了!”
回到屋里,原本安静的客厅一下子变得热闹了起来。似乎日光灯也比平时更亮一些,伴随着电器内部工作的声音兹兹作响。
“都过来吃饭吧,该凉了。”奶奶叫道。
于是,一大家人都围在了饭桌面前。
这一定是一年当中最美好的一顿晚饭,我是这样想的。一家人都在一起,有说有笑,你一句我一句,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
“我说你们这次路上是不是耽搁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们的儿子一会儿又来问一会儿又来问。”奶奶看着我说。
“路上堵车,好像前面发生了交通事故。”妈妈一边说一边摸着我的头。
爸爸问我:“你这个学期的成绩怎么样啊?”
“有奖状,是三等奖。”我吐了吐舌头。
“可要努力哦,你看你哥这次可是第四名哦。”妈妈说。
我低着头把饭往嘴里送,眼睛瞟了瞟对面的哥哥,大叔大婶好像在对他说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笑。感觉真的很幸福。比起在电话里面虚无缥缈的关切,这样的场景来的更真实,更让人感动。他们回来得比较晚,没过两天,便是新年了。
大年三十这天,小镇的每家每户都挂上了大红灯笼,遍地都是红色的鞭炮碎屑,红红的一片,像极了秋天的枫树林,记忆中的年味大抵如此吧。这天下午,我和哥哥在屋门前的空地上玩焰火。然后远远看见大姑和大姑父来了,还有安鑫。安鑫走在最前面。见到我们,加快了脚步。走到我们面前并很快的加入了我们的阵营。他爸妈见到我和哥哥,便给我们一人一个红包。
我笑着作揖:“恭喜发财。”
大姑也笑了:“可不能乱用哦,要学会理财。”
过了一会儿,爸妈还有大叔大婶出来了,他们陪着大姑和大姑父聊天,算是一种消磨时光的方式,然后就是等待年夜饭了。
安鑫问:“我们接下来玩点什么呢?”
“要我说啊,警察抓小偷。”我说完便扑向安鑫,抓住了安鑫的一只衣袖。
“啊,不要!”安鑫试着挣脱我的束缚。
“来吧!看我的!”哥哥此刻也来了兴致,迎了过去,于是三个人便扭成了一团。没多久,安鑫一下子重心不稳,顺势带着我和哥哥一块儿倒在地上,我们这才松开。筋疲力竭却还躺在那里嘿嘿的傻笑。
“干什么,地上这么脏,还不快点起来?!”奶奶呵斥。
于是,我们赶忙灰溜溜的爬起来。
年夜饭终于准备好了,碗筷饮料都准备齐了。多么丰盛的年夜饭,鸡鸭鱼肉。不过我想这应该是理所应当的吧,热闹的家人重逢必定要准备丰盛而又美味的佳肴。
“我提议,大家举杯,为了新的一年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