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在危难中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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涌动的人群,撕心裂肺的尖叫声,我半天才回过神,真的地震了!
“奶奶——”我脑袋嗡的一声,奶奶一个人在老家,该怎么办!我飞速冲下旗台,跑向大操场。这个时候,已经没人会管我是否还站在旗台上。
大街上全是疯狂逃窜的人,恐惧已经湮没了他们的理智。电线荡出的幅度,挑战着人的心理承受力,电线杆似乎随时都要倒。
没过多久,摇晃感消失,房子没塌,却没有带走人们的恐惧。云城,从来都没有地震过!
客运站已经停止运营,我暗暗咒骂。又跑出客运站,冲向老家。
“史泰克,你去哪儿!慢点——”
奶奶住的是土坯房,要是……我不敢往下想,这么强烈的震动,就算云城的建筑没事,那间老屋……没法让人放心。
穿过田坎、林间小路,我终于见到奶奶的身影,她正坐在老屋前的坝子上。
“奶奶——”我大老远就在喊,拼命地挥动着我的手臂。
老屋前,我大口喘着粗气,捂住因奔跑而疼痛的肚子,腿酸得几乎不能站立。奶奶掏出手帕给我擦汗,边擦边说:“刚才在坡上挖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猪圈和柴屋垮了。”
“奶奶。”我鼻子酸涩,紧紧地抱住她。什么东西塌了都不重要,只要她好好的,就行了。
“史泰克,你不去跑3000真可惜了!”文星宇气喘吁吁地出现在我面前,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滚落,白色的校服已经湿透。
奶奶咧着嘴笑:“小麦,这小伙子是谁啊?”
“我的同桌,好朋友。”
“小麦,你跟奶奶说,是不是耍朋友了?我不会告诉爸爸妈妈的。”奶奶用手捂住我的耳朵,悄悄地说。四川方言的“耍朋友”,就是谈恋爱。
“哪有!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看上他!”我没好气地说。
奶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一直点头,笑眯眯地看着我和他,看得我慎得慌。
“史泰克,你刚刚说什么?”文星宇端端正正地站在奶奶面前,彬彬有礼地喊:“奶奶。”
我挽住奶奶的胳膊,宣告所有权,“乱叫什么!这是我的奶奶!”
“看你们俩,满头大汗的,先坐下喝水。”奶奶转身就要回老屋。
“我们不渴!”即使我嗓子已经干得说不出话,也不能让奶奶进去。
“这不是还有口井吗?”奶奶指了指老屋前的水井。
文星宇兴致冲冲地跑到水井前,抓住绳子,熟练地把木桶丢进井里,晃了几下,让木桶里的水装满,再转动辘轳,把木桶提出来,放在井沿上。
“这小伙子真能干。”奶奶满口称赞。
切,别人家的孩子就是好的,这叫“挣表现”。
文星宇对我说:“估计也不会摇了,云城是不会地震的,你地理那么好,不会不知道。”
地理老师确实在课上说过,根据云城的地质构造,绝对不可能发生地震。可今天是怎么回事?
“奶奶你先坐着,我进屋拿碗。”文星宇笑得很灿烂,很干净。我第一次觉得,原来他长得还不错。
“不要去了,万一有余震怎么办?把叶子卷起来,就可以舀水喝了。”我摘下几片芭蕉叶,卷成圆锥。
“我说没事就没事,相信我。”
“这跟信不信没关系!回来!”
用芭蕉叶喝水,喝着喝着就成了打水仗。
“给我站住!居然敢泼我!”
“泼的就是你!”
奶奶的脸上的皱纹都笑得舒展了,一直乐乐呵呵。抓住文星宇的手问长问短,什么生辰八字啊,家里有几口人呐,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哥哥姐姐叔叔婶婶叫什么名字,问得我额头冒汗。
“奶奶,你问这么多干嘛?”我那么厚的脸皮,都被问得火辣辣的。
“相亲的时候,老一辈就是问这些,要是一个小伙子家里几口人,亲戚叫什么名字都不晓得(知道),是不值得托付的。这小伙子还不错,什么都晓得。”奶奶看文星宇像看一件艺术品,越看越满意。
我都懒得解释了。“奶奶,都说了,我跟他没关系,有关系也只是好朋友。”
奶奶只是笑,没有多说。
过了很久,都没有震动感,我确定没事了。临走前,文星宇熟练地用扁担挑了几桶水,倒进老屋内的大水缸。
我们踏着河上的石墩回到云城中学,发现所有的学生都已经出了教学楼,一眼望去,大操场上都是黑压压的人头。
“你们死哪儿去了!还知道回来!”老年人一看到我们,就破口大骂,“你们要吓死我啊……都派人出去找你们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出去找我们的人也不少,蓝雪晴,苏阳阳,沈泽洋,夏天,钟子方,邹棋,陈连露。听到沈泽洋的名字,我的心里开出一朵花。他还是会担心我的,就算那种担心只是朋友间的,还是让我很感动。
从同学那儿得到消息,这一天,四川中部的汶川县发生了里氏7.8级大地震。几天后,才纠正为8.0级。
这地震得有多强烈?云城在四川的最东部,都地动山摇,危房倒塌,通讯不畅……
学校声称有余震,就让初中部的学生呆在大操场,高中部的学生待在高中部的大广场。。
余震……余震……我不担心妈妈,她在县城住的是上好的房子,7.8级大地震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