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得到报应了,我再也做不了妈妈了,我再也做不了妈妈了。谁还会要我,谁还敢要我!”
在我的震惊和痛心中,她继续说。
尽管她拼命工作,钱还是不够,宝宝每天都在烤箱里烤着,重症监护,岂是她能承担的?
那对夫妇把身份证、结婚证摆在她面前说:“妹妹,你是偷偷跑出来的吧?我们结婚4、5年了,也没有孩子,治了这么多年,跑了那么多医院也没用。如果你愿意把他交给我们,我们对天发誓,会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儿子来疼,没有谁知道他不是我们亲生的,也没有人会看不起他,上户口、上学、接受教育都没有问题……”
她心动了,真的心动了。那时候,古力也在找她,古力的父母可能是听说这孩子是个男孩,又改变主意,决定要他,但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小雨。
她面临两个选择,一是把孩子交给古力的父母,二是把他交给这对好心的夫妇。
最后,她选择了后者。至少,他会有一个完整的家,有个健康成长的环境,有爱他的爸爸妈妈,不用担心别人异样的眼光,不用整天去想他为什么没有妈妈。
自从离开了他,她舍不得去看他,又想去看他。她害怕,怕自己去看了孩子,那对夫妇会怀疑她想要把孩子要回去,就不会真心对待他了。可是,又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情愫在催动着她,她想要看自己的孩子。
于是,她常常守在那个小区,用望远镜偷偷看他。
为了能够装成陌生人去逗他,她决定整容,单眼皮整成双眼皮,最明显的平行、全切,外加开眼角,综合隆鼻,加上隆下巴,丰太阳穴,一年下来,她能整的全整了,整到那对夫妇再也认不出她,整到连我都认不出她。
整容的钱,全是做公主来的。
“小麦,不要问我宝宝在哪里,我想他健康地长大,我会一直陪着他。他可能永远不知道,他有一个这么爱他的妈妈。他现在刚刚学会说话,他好聪明的,才一岁多一点,就会喊阿姨了。”
我咬着唇,哽咽着:“小雨,回去吧,你的妈妈也很想你,我去大姑家的时候,她煮了汤圆给我吃。她说,小雨那个笨婆,不会煮汤圆,把汤圆捏得比拳头还大,煮成了羹,中间还夹生;用抹脚布去蒸窝窝头,还和弟弟还吃得津津有味;抓了一晚上的青蛙,结果没有拧紧布袋,第二天去卖的时候全跑了……”
她说过,她妈妈是她的软肋,对不起,小雨,我只能用你的妈妈来刺痛你,回家吧,无论你犯了多大的错,妈妈都会包容你,都会无条件原谅你,她的唠叨她的琐碎,承载的全是深深的思念。
“小雨,不要让自己后悔。我再也没有妈妈了,我想跟她说对不起,她永远都听不见了。想想你的妈妈,想想她鬓间的白发,想想她长满倒刺的双手,想想她布满厚茧的脚底。你愿意为了见你的宝宝一面,甚至愿意改变自己的容貌,大姑呢?她一年多都没有看见你了,将心比心,她也是母亲!”
小雨捂住脑袋,“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小麦,再也回不去了知道吗?妈妈要是知道我变成这个样子,她会多伤心……”
我打断她的话:“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小雨,那个永远缺根筋的小雨,我是打不死的死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