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确定的,输不起的事,就交给时间去检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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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云城呆了将近十天,蓝雪晴请假一天陪我去爬佛云山,陪我去给奶奶烧香祈福,我说她是浪费自己宝贵的学习时间。她笑着答:“学习就像开了弓就不回头的箭,瞄准了目标,箭够直,自然而然就能中靶。”
我只是笑,好学生,不对,能取得好成绩的学生,似乎都差不多。烧香拜佛这么迷信的事,我竟然也干得出来?没什么,病急乱投医,再正常不过的心理。或者说,我是为了求得那一份安宁。
佛云山之巅,我望着天心水库和云城中学,怅然地说:“没想到,到最后你还是对的。”
“也没有对和错,只有选择。”蓝雪晴把吹乱的发挂在耳后,散乱的齐刘海吹成了中分,她眉骨上的那道疤淡化了许多,却依然清晰。我的心忽然收紧,她的伤,都拜我所赐。
她说的也对,曾经的朋友,曾经一起哭过笑过的朋友,因为选择,我们有了截然不同的路。
苏阳阳正在成都集训,她的目标是北影,用青春年华去圆一个梦,赌一个未来。
邹棋也在成都集训,他的目标是清华美院,尽管成绩优异,却依然选择被云城人唾为“歪门邪道”的美术。
我在雅鱼准备竞赛,我的目标是保送名校,比千万人走独木桥的高考更艰难的竞赛。
可是,我的表姐,最早被折断翅膀的最好的朋友小雨,你现在在哪里?如果可以,你至少给我打个电话,至少发个短信,或者,像从前那样,至少写一封信。无论你的选择是什么,无论是对是错,我都支持你。如果说,你现在不相信任何人,那么,连我也不可信任了吗?
蓝雪晴拍拍我,手掌在我眼前晃了晃,问:“怎么了?”
“严……严沁怎么样了?”回过神后,我连忙搭话。虽然我很不愿提起她,但我确实想知道她的现状。
她的眼神躲闪着,怯声怯气地说:“好像……嗯……她在理科班,上本科有点难度。”
“哦。”我尽量让自己回答得风轻云淡,“沈泽洋呢?”
“还行。”蓝雪晴脸颊泛起浅浅的梨涡,洋溢着专属于她的标准微笑。
大姑和大姑父没有再寻找小雨,他们还有个儿子,正在上小学,还有一个女儿,刚刚大学毕业。在云城这种小地方,闹出那样的事很坏名声。我想,把名声看得比命还重要的云城人,不会愿意敲锣打鼓地去寻找一个并不贴心的女儿。
可是,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真的可以当做不存在吗?
大姑说,小雨答应打掉孩子,然后就失踪了,她怕她会犯傻把孩子生下来。可她孤零零地一个人,拿什么去生下孩子?
对不起,小雨。我应该去找你的,对吗?现在只有我会关心你的死活。
可是,你为什么没有给我留下一点点线索?偏偏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刻,偏偏,我马上就要参加竞赛了。竞赛结束,会不会一切都晚了?可我别无选择。就算未来的我会悔得肝肠寸断,这一刻我也必须扎进竞赛堆里,因为我不只为我而活。原谅我,原谅我的自私……
但是,大姑遗漏了一个细节,小雨当时已经怀孕六个月。不仅如此,还有更多刻意隐瞒的细节。
回雅鱼市那天,天空依然下着雨,雨水顺着道路冲进下水道。我从车站下车,在雨中拼命地奔跑,雨水打湿我的发,泥水溅在我的白色连衣裙上。
该死,明明答应了奶奶,要照顾好自己。
“小麦。”雨中,我听到一道声音。
透过水帘,这张脸干净而纯粹,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又瘦又弱的小男孩,已经长成了大男孩。他的肩膀越来越宽,声音越来越浑厚,目光越来越坚毅。
“流星雨,我的爸爸不见了,我的爸爸不见了……”
我打落他的雨伞,呢喃着,就这样不停地重复。我庆幸这是个雨天,漫天的雨水可以掩盖我的泪。该死,早已经发誓不要再哭,为什么这么不争气!为什么,我总是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还有我。”
他抱住我,耳边的三个字轻轻地。
这些年,我做错了很多事,伤害了很多人,终于明白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无论我做错什么,你都永远只有三个字——还有我。无论你对我是友情还是爱情,我都愿意用一辈子去珍惜。
我和文星宇又成了同桌,就像从前一样,我可以肆无忌惮地叫他帮我买早餐,打饭,买水,丝毫不顾及游雅的眼光。我需要用时间去检验,我是不是真的爱他。我怕这是我的错觉,我怕我只是为了寻找一份依赖。所以,只能去感受,没法去尝试,因为我输不起。
也不确定,他对我是友情还是爱情。或许,人家真的和游雅才是一对呢?
没关系,我们还青春年少,一切都有待时间的考验,现在能做的只有全力迎接竞赛,不用考虑那么多。
日子一天天过去,到第二次竞赛前几天,我写完了高一在文具店买的一米多高的草稿纸,我知道,我能应付一切了。
这个夏末,楚芸香指了指窗外说:“有人找你。”
我出去一看,是肖媛媛,她看起来瘦了很多,眼部四周有专属于高三学生的黑眼圈。好久不见,我甚至都没关注她是文科生还是理科生。
“有什么事?”我没有一句客套话,一点也不想耽搁时间。
她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