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今日明月圆亮,屋子里一片水色。云落雪吹熄了灯,就着雪亮的月亮倚在床头拿着一本书在看。
月光缓慢地顺着窗棂滑动,慢慢地照在了桂花的脸上,她的眼睛很大,嘴角微合,带着清浅的呼息。包扎好的前额浸在刚刚退热以后的汗水里,贴着几缕湿发糊乱的粘在上面。
云落雪放下书,拿过准备好了干毛巾仔细地擦拭着她脸上的汗。桂花睡得很沉,许是这些天累坏了,也或是身子真正不觉得热了。她就这样乖巧的躺在这张大床上,一动也不动。云落雪拿着毛巾的手慢慢地停在了她的脸颊上,他坐在床边细细地数着她月光下稀稀疏疏的睫毛,像是看痴了。
桂花这一觉只觉睡得幽长,醒来的时候,只觉着缎铺间,弥漫着淡淡的茶香,眼前帐帘幔幔。她眨了眨眼睛,想翻个身,突然觉得自己碰到了一个人。冷不防心头一惊,低下头,环在腰间,明明显显是一只男人的手臂。桂花只觉得全身的血都在往脑子里冲,直接从床上弹起,端正坐在床上,回看着云落雪。
云落雪懒懒地声音从身边响起:“好了就想跑了是不是?”
桂花死死地咽了一口口水,却只觉得嗓子干得厉害,连连地咳了几声。
云落雪打了个大呵欠,坐了起来。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宽大的手掌带着温热的体温让桂花的脸突然红扑扑的。嘟着嘴,看着云落雪跨过自己,下床穿好了鞋,身上的长衫都被压得皱皱巴巴的,头发也凌乱的披在背后,这样子,倒有几分邋遢。
“喝水呗?”云落雪端着茶壶问了一句,桂花呆呆地点了点头,然后就看着他端了一杯清水递了过去。
“啊!谢谢大人。”桂花颇有受宠若惊之意,接过云落雪的白水。像喝蜜一样的甜。
云落雪顶着大大的黑眼圈,讥诮道:“该客气的时候不客气,不该客气的时刻瞎客气。身子舒服不?有力气没有?要不要今天在我这休息一天?”
桂花嘿嘿陪笑,心里面总归有点过意不去,想谢又被云落雪挡了回去,只得在床上傻笑。良久才道:“大人,我现在觉得我一点事儿都没有了。”
云落雪为了看着她退烧,一夜都没睡,好不容易看她倒了,她倒大人大人的叫了起来。脾自自然不大好,便鄙夷的哼了一声:“没事就别赖在我的床上,赶紧给我起床!我要睡觉。”
桂花连忙点了点头,原来这床上云落雪的。自己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得住了贼窝,连忙跳了下来,连道:“大人请。”
云落雪白了她一点,一翻身上了床,逮着桂花刚刚睡过的窝,就地躺了下去。
“那个请问大人,茅房在哪里?”桂花不好意思地笑道。
云落雪掀起一只眼睛,向着门外一指,手指又向着一侧打了个勾。噢噢,桂花懂了。跑了出去,没多大会儿,又折了回来。此时云落雪刚睡着,又被桂花给吵醒了:“大人,请问如何回宫。”
云落雪咬了咬牙,明显是憋了一口火气,烦道:“回宫干嘛?”
回宫找娘啊……
桂花干笑了笑:“不回宫会被罚。”
云落雪‘噗’的一声躺在床上笑了起来:“你还怕被罚?”
桂花硬着头皮心虚的陪笑道:“是啊。”
正欲要说,只听院子里人有人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云落雪收了音,等着那人在屋外喊了句:“少爷,您醒了没?”
“何事?”云落雪沉声道。
“——宫里来报,皇上召少爷进宫。”
云落雪明显是在床上翻了身,使劲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长吸口气,坐了起来。转头对桂花哼道:“倒随了你了心了。”
桂花抿着嘴点点头。安静的坐在一边等着云落雪带自己出门。
国乐府离皇宫倒不远,坐马车没出半柱香的时间便到了。这也是为什么云落雪会如此频繁出入皇宫的原因。进了宫,便是扶余国的车队即将起程之际。云落雪护着桂花进了去,沿着待发的车队一步步的向着里殿里面走。
如此,许是昨天桂花的药吃的有用,没见多少虚色,却是整个人跟打了鸡血似的,一直往人家停着的车队里面扎。要不是云落雪时不时提醒,估计这会儿桂花早就跑没了影儿了。
进了里宫,便站在朝臣的最后面等着皇上的召见。云落雪闭着眼睛,站在桂花的身边,撑着耳朵,听见里面竹乐声声,想来,必又是一次舞场:“这扶余国没想到,竟如此热衷于舞彩来。”
桂花没有说话,掂着脚望向里面。不一会儿,时间到了。里殿里,扶余国和绿衣舞姬被武太后和皇上送了出来,在高高的玉台上,应礼答谢。
桂花神色一变,顿时紧张了起来,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苏娩娘。激动不已。
云落雪察觉到桂花的异象,忙问:“你在看谁?什么事?”
台上,武太后高耸发髻,步履款款。精巧的唇红,映出了世间最红最红的朱砂。她看向这面前这个早已疑心大起的扶余国舞姬。笑着,威道:“据哀家所知,扶余国向来没有女子佩戴面纱的习惯。此来,扶余国的舞姬如此高超,想来也必定容貌娇好,此番来大唐一展舞技,想来也未必羞于见人。如此拿下面纱可好,让我们看看真容了。”
完颜玉武神色不燥不慌,虽为异国太子,却镇定如初,丝毫无惧,他转头过去,看着自己身边的女子,明摆着是听随她的意愿。
玉指一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