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攻玉说得没错,梅斯柏愿意为了那份工资而为琳达卖命,他还害怕琳达有一天会忽然不要他在这里卖命呢!因此,只要是有工作需要,他便没有不全力以赴的。t/
就在放假前,姚继业又决定让左富山将一个项目移交给梅斯柏。而梅斯柏不但不觉得烦,还感到心里十分踏实——毕竟不用担心会没事可做。
左富山手里原有一个带料收放车设计项目,经过近三个月的设计及修改,一直没有令人满意的结果。最后,客户干脆否定了琳达的设计方案,而要求按客户现场使用的式样来供货。姚继业跟客户联络过,说琳达没有客户现场使用的那款带料收放车的图面资料,客户回复:“我们可以提供该车及驱动装置的照片。”等客户寄来照片,姚继业就转交给了左富山,要他按照片来画带料收放车及驱动装置的图面。可是,左富山看了几天照片,不知从何下手。
这时,姚继业又找到梅斯柏,问他春节是否回家。得知梅斯柏要留在这边过年,姚继业可高兴了,马上就做了相应安排,并要求梅斯柏春节放假期间至少要加五天班,但春节三天不能加班。姚继业是精明的,按规定,春节三天若加班,公司要支付比平时加班更高的报酬。
梅斯柏十分爽快地答应了,反正他也没什么事,正好借加班来打发时光,而且还可以赶工作进度,又有收入,实在是件大大的好事。
但左富山是不想加班的,他连火车票都买好了,这时候正归心似箭呢。他把带料收放车的技术协议和照片移交给梅斯柏,一边抱怨说:“这可是吃力不讨好的差事。我给他们改了七八遍,连一分钱奖金也没有拿到。”
左富山的话其实是不符合逻辑的。一方面,一个设计要改七八遍,这说明设计工作做得很不完善;另一方面,若改了七八遍设备还不能用,就不是要发奖金,而是要罚款才对。如果一个员工说:“我好忙,我好累,每天的工作时间很长,我做了好多事,所以我要拿高报酬!”这说明他的思维能力存在问题;他应该更多地想一下,他的工作有没有解决问题,有没有创造出价值。设计工作和挑土不一样:挑土一担一分钱,一百担就是一元钱,这是一目了然的;搞设计就没有这么简单了,设计正确的就创造价值,设计错误的就造成浪费,功劳和工作量并没有直接关系。
针对按照片出图的问题,左富山又说:“现在客户决定按照片设计,可是我们一张图都还没有,也不知要做到猴年马月了。”
他这句话,说明他没有正确的工作思路。对于有图的设备,要借用或参考,这样既可以节省时间,又可以承传以前的经验;对于无图的设备,当然要重新建立图档。建立图档的方法既可以测绘,也可以设计:根据照片来建立图档,则是介于两者之间的一个方法。
如果姚继业让梅斯柏修改左富山的设计,也许能够扭转局面,只要找到原设计的缺陷,就可以对症下药,达到起死回生的效果;但现在已经没有必要费这个脑筋了,因为客户已经改变主意了,梅斯柏只能按照片进行设计。从装配图到所有零件图都要重新画,工作量是比较大的,关键是要找准比例,不能画出来的带料收放车和实际使用的带料收放车有过大差异。设计过程中反复调整是难免的,但最后应达到照片和技术协议上的相关要求。带料收放车驱动装置和定位装置,因为只能看到外形,内部结构是可以按要求设计的。
临放假最后一天,姚继业又要大家搞大扫除。这一回,梅斯柏显得很主动,前后座位都仔仔细细抹拭了一遍。他看到后排座位上的桌子是半新的,电脑是新的,显示器是液晶的。
搞完大扫除,梅斯柏又投入工作。这时候,多数人都在等下班了。有的在玩游戏,有的在聊天,而左富山则在画猪八戒。他画的猪八戒栩栩如生,极为传神。这种自由的气氛,一年就只有一次。姚继业也一改平日的严肃样子,坐在那里嗑瓜子。
左富山很善于形象思维,但不善于逻辑思维。他历来主张大家都要过得好,但不去想如何才能过得好。他愿意关心任何人,也希望所有人都关心他。他从不当面得罪别人,背地里却什么损人的话都说得出来。一个文员会打字,他会羡慕地说:“你打字可真是又快又漂亮!”一个工程师能解决某个难题,他会在背地里说:“他这是自作聪明,害人又害己,根本不知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道理。”他最不喜欢的就是竞争了。若有人跟他说,有竞争才能有进步,他一定会反驳:“人家也要吃饭。只许你接订单,不让人家接订单,那人家不会倒闭吗?只许你有工作,不让人家有工作,那人家不会饿死吗?”这话似乎也有道理。他最讨厌吉般(君主国)人,每次吉般客户来了,他都会说是小气鬼来了。吉般人爱干净,他说人家有洁癖,而有洁癖就是有毛病,是不正常的。公司倒闭他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倒闭后人们是否还会互相帮忙收拾东西,共同讨论出路问题。他的工作理念是:我上一天班你就要给一天的报酬,你叫我做啥我就做啥,你叫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对他来说,搞机械设计也和画猪八戒一样,是可以随心所欲的;既然他可以随心所欲,别人自然也可以随心所欲。挨骂也好,罚款也好,他都可以等闲视之——虱子多了不痒!
最后一天下午四点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