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月见她沉思不语,也不想再说什么,拉开门准备出去,却看到磨砂的玻璃墙外面隐约透出了一道笔挺的黑色身影。当门完全打开时,那个影子也清晰地展现在她眼前。
“副总监好!”月月抱紧了手里的文件,忙不迭地低头打招呼。
邱宇航不咸不淡地睨了她一眼,借着身高优势,很轻易能将她的一举一动收入眼里。但他没看太久,目光便掠过月月,睇向了办公室里的人。
若拙听到月月的一声唤,下意识也抬起头来,和邱宇航探究的眼神撞了个正着,她的心骤然打了个哆嗦。
在白炽灯光的照射下,邱宇航的容颜越发俊朗非凡,双眉微靠,眉心有些许凝重之色,让人很容易误以为他在生气。
但若拙知道,他有生气的权利。
“你先出去。”邱宇航的嗓音听上去像在压抑着一股不知名的恼。冷冷的,要把人冻僵。
月月不明所以,也不敢抬头看他,这个新来的副总监长得虽然帅气逼人,可却不怎么好相处。不像陆总,每天工作之余会给员工叫叫咖啡和甜点,偶尔闲来无事还从楼上总经理办公室下来和他们聊聊天,此举深得民心。
副总监和总监今天应该是第一次见面,气氛就搞得像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样,以后可怎么是好?
月月一边想着,一边战战兢兢地退了出去,外面集体办公区的同事们见她出来,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好似等着她投食的小鸟,一看就是对纪总监的八卦好奇极了。
然而她也没能听到什么重点,办公室的门就被邱宇航关得严实了。
她的办公室不小,若拙却在门缝合上的一瞬间,突然觉得无比逼仄。
只剩他们两个人了,他的视线像剔骨的冰刀,从她脸上划过,声音低沉,带了点不知所谓的笑意,“纪总监,纪二小姐,好久不见。”
若拙轻提嘴角,唇梢上扬,完美的面具就回到了脸上,任谁也看不出来她内心的紧张,“确实是好久不见了。”
按理说,她现在该问问老同学这几年过得怎么样、感情和事业是不是顺风顺水,亦或者说句真巧,怎么在这里碰见你。若拙本来也想寒暄几句,但是话到了嘴边兜了个圈子又咽了回去,她不能主动提起什么话题,无论是什么话题,邱宇航的答案都有可能让她接不下去话。
“你对o的案子有什么想法?”没想到,邱宇航却自发地规避了所有她不敢面对的事情,令她的担忧擦着水面划过,就是没有将水底下伸手可触的尴尬捞出来晒晒太阳。
可是他目似点漆,眸光深得望不见底。分明就是在告诉她,纪若拙,当年的一切你我都还记得,是你对不起我。
这种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做法,叫若拙心里反而更没底了。他就是个隐形的炸弹,说不好什么时候就会爆炸,把她炸得粉身碎骨。
但是主动权在邱宇航手中,她还能怎么样呢?谁叫她就是心虚。
若拙从右手边的一摞文件夹最上方抽出一小叠,“这是我这段时间做的所有有关o受众相似的其他领域的三家企业的市场形势的对比分析。我觉得可以一试。”
邱宇航轻瞟了她手中的资料,她没递上来,他也没跟她要。他伸手拉过若拙办公桌外侧的椅子,找了个和她正对的角度,端然落座,平稳的语气中不难听出一丝讥诮,“堂堂创意总监跑去做什么市场调查,雅意是真无人可用了吗?”
若拙被他的话刺得心里一冷,面上笑容不改,大气端庄,“我想我手底下的设计师很需要知道他们即将服务的客户是什么来头、处在什么文化背景,才能为客户设计出最贴合心意的产品。”
“你倒是用功。”邱宇航没再接着嘲讽,淡淡一句便揭了过去。
其实强作镇定的性格他再清楚不过,每当看到她虚情假意的笑时,他除了生气,还会心疼。
只是当年她对他做的事情,他太难原谅。多少次午夜梦回,他都在梦里抱着她,亲吻着她,然后二人一起同归于尽。
爱恨成了附骨之疽,成了毁天灭地的执念,想要根除,别无他法。
“陆总让你负责这个案子?”若拙没看到他略低的眼眸中那些深不可测的风暴,轻声问道。
邱宇航敛起思绪,抬起头,神色极快地冷淡下来,“他说你病了。”
若拙一怔,脱口而出道:“我没事……”
“我没问你有没有事!”邱宇航皱眉,冷声打断,随即才发现自己的反应太强烈了,有点此地无银的嫌疑。他将手握成拳,不动声色地嘲讽道,“以陆总对你的倚重,别人一时半会儿还顶替不了你,现在就担心有人抢你的饭碗,是不是太早了?”
若拙静静地看了他半晌,褐色的眼睛里有什么期冀,慢慢地冷却了。
“那可未必,副总监无需妄自菲薄。年前母校周年庆典,我回去谒见恩师,教授提起你都赞不绝口,说你是个难得用功的人,最终肯定会功夫不负有心人。”若拙称赞他,笑意却未达眼底,“陆总会聘用你,也是对你能力的肯定。绝不放过任何一个人才是他的行事作风,陆总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
可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却不清楚了。
若拙望着他,话说得越多,喉咙越是发紧,最后半句,只好湮在喉中。
邱宇航似乎没听懂她的深意,又像是听懂了,没有追究。他换了双腿交叠的方向,良久,问道:“你就没想过我是靠关系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