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守卫森严的大牢,也不过如此嘛?
送走了沈碧华,杜小舟很快又迎来一位新的客人。
“陈公公,您老这是?”
陈松是这个朝廷里最奇怪的存在,身为司礼监的掌印太监,他是让内阁几位阁老都要客客气气的人物,夏瑞的气焰何其嚣张,见到他却是恭恭敬敬地不敢有一丝怠慢,更不用说满宫上下的太监宫女都是老祖宗,老祖宗的叫着。
这样一个人物,对杜小舟的态度却是出奇的好,甚至可以说是十分的照顾。
就算是这样,此事出现在这里的陈松却让杜小舟实在是摸不着头脑。
身穿杭绸素面夹袍的老人头发用木簪简单地束起,看起来就像是个普通的老者,脸上习惯性地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见了杜小舟与以往的每一次见面都没有什么不同。
“杜大人还好,没有不知事儿的为难吧。”
这个开场白,还真是让杜小舟有些无言以对,蹲大牢怎么说都不是件好事,可是她除了被关着之外还真没什么人为难。
“瞧我这老糊涂了,小舟莫要见怪。”
陈松笑笑,看了看四周,找了处稍微干净的地方坐下:“小舟一定奇怪,我此行的目的?”
杜小舟点点头:“的确,陈公公您不像是个喜欢揽事儿的人。”
昏暗的牢房里,只有从牢门外的小窗里透出一点细微的光线,四壁空空,周围散发出一股陈腐的味道,有多少人死在这个地方,估计没人计算过,有多少人是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就更没有人关心了。
“你是个聪明的丫头,我也就不多说废话了。虽然我是个半残之身,可是生平最敬的就是真正的读书人。小舟你这样好的学问,何必埋没于朝廷争斗之中,不如趁这个机会就此离开。做一些该做的事情,让天上看着你的亲人们也会心安。”
陈松的眼神无比真诚,语气也是格外地诚恳像是一位忠厚长者在给一位晚辈做最中肯的建议。
“陈公公,小舟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出得去?”
杜小舟当然不是为了陈松的建议而心动,不过是想探探陈松的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
“这个简单,要是你答应的话,弄个假死还是可以做到的事情。”
陈松见杜小舟似有所动才继续说。
“陈公公为什么要帮我?”
杜小舟满眼疑惑地问。
“这,小舟就不必多问了,陛下为了你的这件案子承受了极大的压力,跟太皇太后还有夏阁老那里闹得都很不愉快。杜大人可不要忘了,先帝的皇子可不止陛下一位,其中德才兼备者更是多不胜数啊。杜大人博览群书,难道就没听过前朝废帝的事?”
陈松站起身,慢悠悠地向外走着。
很可惜,走到牢门口的时候还是没有听到杜小舟说话。
“杜大人,这可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陈松转过身看着杜小舟,脸上没有了刚刚的亲切笑容反而有一种急切的狰狞感。
回答他的,依然只有沉默。
陈松走后许久,杜小舟一陷入了沉思之中。
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软的不行,接下来是不是就要来硬的?
大牢实在不是个能住的舒服的地方,一阵阴风吹来,杜小舟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她原本的身体底子就弱,平日里好好养着还会时不时的病一场,现在这种环境全凭一股心气支撑着。
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没那么容易再去阎王那里走一回的。
无论是谁,都休想让她认输!
东方既白,天际露出一缕阳光,给大地染上了一层漂亮的颜色,为何人们那么喜欢朝阳,无非是因为那是在黑暗里待了许久之后看到的第一个希望。
殿内点了一夜的宫灯刚刚被熄灭,刘宋闭着眼身披一件洒线绣蹙金龙的大氅正在假寐。
这一夜,他心烦意乱想了许多。甚至想到如果案子没有发现,那他就提前动手结果了夏陈两家,那样做后果可能会麻烦些,但是总比委屈了明月要好。
十一年来的隐忍,无非也就是为了能够夺回一切,手中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才能保护自己心里在乎的人。
刘宋从来不信隐约遁隐那一套,他自小出生在群狼环饲的宫廷,太明白要在这个世界活下来,最需要的是什么东西了。
有些东西是重要,可是跟明月比起来,都不再重要了。
智取也好,硬顶也罢,他都不能够再失去明月,那样撕心裂肺的痛苦,刘宋永远不想在经历一次。
“喜公公,陛下在吗?”
胡离看到守在殿门口的小喜子急忙上前问道。
“胡大人,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小喜子见到胡离,又看了看殿内:“陛下一夜未眠,这才刚刚休息一会儿,要不您等会再来。”
“能否通报陛下,关于杜大人的案子,下官有新的发现。”
胡离心中虽急,语气还是非常的客气。
“那请您稍等,我这就进去通报陛下。”
小喜子听胡离如此说,自然不敢再耽误。
“有劳了。”
胡离一躬身行了个半礼。
“是谁来了?什么事?”
刘宋听到动静并没有改变姿势,还是闭着眼睛问道。
“回主子,是胡大人来了,说是对杜大人的案子有所发现。”
小喜子原本正犹豫着要不要吵醒陛下,听到刘宋问话赶紧回答道。
“赶紧让他进来。”
刘宋听到小喜子的话迅速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