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刃山前方八百里是灵界、冥界、南界三界的交界处,地势迂回狭长,四周狂沙漫天,不见植被。梁灼跟着尘幻兮她们一直走,由于圣火族本身的特性,又加上梁灼体内强大的灵力并没有得到应有的发挥,因此与周边的环境产生抵触,一时之间觉得胸闷气喘,眩晕连连。旁边的七宝倒是很适应的样子,只是看到梁灼的样子有些担心,咕叽咕叽在一旁叫个不停。
大约又跟着追了几百里路,两边飞沙走石,风浪扑面,气候愈来愈恶劣。梁灼额上已经渗出黄豆大小的冷汗来,体力也渐渐感到支撑不住,然而身体内的灵力却是来势凶猛,在这三界汇集的临界点徐徐蒸腾,似乎即刻就要冲破筋脉喷薄而出了,梁灼紧咬住下唇,滴血的红唇上被咬得一阵白一阵青。
“啊——”梁灼仰首大喊了一声,只感到体内的热浪一滚一滚层层浇来,实在是难受之极,梁灼觉得她浑身似被火烧着了似的,筋脉之中流动的血液此刻仿佛是被别人用滚水烧开了,咕嘟嘟、咕嘟嘟的直冒泡泡,这种生不如死的感觉逼得她失去意识,胡乱地挣着自己的衣服,大吼大叫的朝旁边的山石丘壑横冲直撞去。
“嘭嘭嘭!”
“嘭嘭嘭!”
四野里的一些小沙丘瞬间被梁灼撞得粉碎,沙土弥漫天际。
“唔唔”“唔唔”七宝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脸担忧地在梁灼身后慌乱的叫着。
但是七宝的这种声音又很快被沙漠上的大风吹散,吹得渺不可闻……
日光渐渐被黑夜吞没,
狂风在广袤无垠的千里大漠上肆意狂飙,风一路号着,呼呼呼——
呼呼呼——
贴紧了地皮刮,夜幕一点点降临,荒无人烟的沙漠之上,夜色徐徐笼罩,天地陷入一片可怕的寂静中。
苍茫大地,黑沉沉的夜色之中,依稀只看得到梁灼单薄的身影在冷月中跌跌撞撞,犹如一只孤独的夜魅。
“啊————”
“啊————”
夜色如刀,冷月如冰。在冰冷而阴森的大漠上,梁灼此刻却是烈火焚身,她倒在一块巨大的石块上面,双手在刚才狂乱的碰撞中蹭破了皮,鲜血直淋。一身血红的长袍也被撕破了,颈脖处的衣料被撕毁了,殷殷月色下,露出大半截比月光还要皎洁无暇的肩膀,一对堪称完美的锁骨在夜色中令人血脉喷张,滴血的诱惑,引孤魂蠢蠢欲动。
“啊————”
脸上的面具掉了下来,掉在大风之中。
梁灼扯着自己的衣服,痛苦地呻吟着,只是女人娇媚的呻吟声,在寒夜,在这样的荒漠之上,无论怎么看,都像是一种动人的诱惑。
更何况,这旷野之中,其实并非只有梁灼一个人。
“啊————”梁灼将身体贴在冰凉的石块上,汲取片刻的清凉。
……
就在大石块上的一点儿冰凉即将满足不了梁灼的时候,这天地肃清的荒漠之上忽然响起了一阵似有若无的箫声……
……
那箫声飘飘渺渺虚不可闻,但又曲调悠扬,苍凉刻骨……
……
一声,
一声,
……
许是风吹的缘故,许是体内的灵气和这三界的临界点已经磨合好了,梁灼感觉体内开始不再那么滚烫了,她微微站起身来,痴痴愣愣地凝神听那箫声,箫声如月如水,隔着寂寥无边的大漠之上远远听来,竟如同很早很早之前私塾先生教过的那一首古诗,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回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
风吹过,露出红袍之下梁灼一双洁白如玉的双足。
梁灼心下凄恻,不禁浮起一阵胜过一阵的酸楚之意,脑海里也不由得回想起自己十五岁生辰的时候,在槐安,许清池在凉月如水的庭院外为她吹奏的这一曲《落花如雪》。此时此景,曲如故,人非昨,不禁潸然泪下。
梁灼低下头,在冷风里轻轻用手拭去脸上的泪痕……
再抬眸,心头猛地一震,眼前竟然立着一个人,一个背对着她的人,一身黑袍。
立着一个人不奇怪,奇怪的是以她现在的灵力,纵使没有章法招术可以应敌,但要想无声无息出现在她面前而不被她发现几乎也是不可能的事。
可是,等梁灼低下头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去,茫茫大漠上又哪里还能见到什么人,连个鬼影子也没有。梁灼愣了愣,想着多半是漠上风大易生幻象,刚才大概是自己眼花了也说不定。
风还在吹,箫声缭绕萦耳。
梁灼的脚步也不知不觉地沿着箫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七宝也被那箫声打动了,如痴如醉地跟在梁灼后面,小尾巴摇来摇去。
……
箫声越来越淡,似乎已是接近尾声……
梁灼的脚步越来越快,
雪白的双足吻遍了每一寸金黄而寂寞的沙地……
……
就在梁灼以为这样的沙漠原本就走不到尽头,这样的箫声也许只是幻听的时候——
箫声又起,袅袅若如午夜晚风飘,渡鹤寒塘影,淡雅清宁,似雪如梅。片刻又急转而下,似山上松涛,江上潮生,冷冷响起,声声不息。
那是一片茂密的芦苇荡,那一脉浅水,在月光中泛着圣洁的光芒,苍茫如沫的芦苇花,万点飞扬,在夜风中看来,像是天地之间忽然下过了一场白茫茫的大雪,大雪落下来,落在了这一湾水面上,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