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远走后没几天,如姜戎事先所说,姜训昭告天下宣布登基,封二皇子为河间王,早已竣工的二皇子府现如今也挂了河间王府的牌子,又大赦天下,看这情形真是要天下太平了。
在封赏了姜戎的同时,姜训也送了份大礼到公主府上。
紫陌乍看见送来的东西,手中的茶杯“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佩兰手捧着凤冠霞帔不住发抖,凤冠上镶嵌得珠宝流光溢彩,耀得她眼睛发疼。
这是真的要娶她,还是试探她的立场?
紫陌在房中烦躁的走来走去,听到有人在外面叩门。
“怎么是你?”见推门进来的是袁横,紫陌的脸一下子拉下来了,连装都懒得装,她现在真的很不想看见这只老狐狸。
随着凤冠霞帔送来的还有皇后的金策金印,看来姜训对此是势在必得。
“老夫是来给公主道喜的,恭贺公主荣登后位。”
这老狐狸分明是来找事的。紫陌听他火上浇油更是来气,甩袖将那套怎么看都不顺眼的凤冠霞帔从桌上扫落到底下,横了袁横一眼兀自坐在案前不语。
“难道是新皇不合公主心意?陛下仪表堂堂风姿卓绝,依老夫看与公主倒是十分登对。”
“袁总管,事已至此,就不必再说这些话废话,依本公主看你和新皇也是极登对的,不如这凤冠霞帔就送与你了,本公主祝你们白头偕老早生贵子。”紫陌听不惯袁横的那副调调,凉凉地噎他,袁横闻言只是笑。
“你处心积虑将我府中人都卷入这场纷争,到底是何居心?”紫陌不信姜戎身边真无人可用到要借修远去用,如今想来这事十有八九是老狐狸怂恿他的,无非是要扣她身边的一个人做人质罢了。从修远走后她心里就一直憋着一口气,此番既然要挑明,她自然要问个清楚。
“公主府中的人便是公主的人,一言一行代表的就是公主,眼下纷争不断,身为公主不能置身事外,府中人也不能袖手旁观,自然要尽其所能帮助公主做出选择。”
紫陌闻言,眯起眼睛冷言道:“袁横,你用修远威胁我?”
“老夫不敢。”袁横四两拨千斤,面对紫陌滔天怒意依旧姿态从容,道:“公主如今掌管着北江三成精锐兵力,老夫还要仰仗公主庇佑方能得以保全,又怎敢威胁公主?”
“你知道了。”这番话从袁横嘴里说出来十分有震撼性,紫陌震惊之后很快地平静下来,目光凌厉地看着面前的狡黠老人:“此事并未昭告天下,当日也只有我和父皇在场,你是如何得知的?”
“老夫与那公主令颇有渊源,公主不知,公主令正是当年老夫亲手打造的。而且……”袁横顿了顿道:“知晓此事的,并不只有老夫一人。”
紫陌眼神更冷:“你告诉姜训了?所以他才会这样着急要立我为后,好得到我手中的这三成兵力助他坐拥天下。”
袁横摇头,道:“公主何必这样武断,新皇也是对公主有情的,此前老夫代公主收着的那只钗是新皇母后的心爱之物,以此定情可见陛下早已情根深种,老夫不过是成人之美,公主又何必如此忧心?”
成人之美,你以为你世纪佳缘征婚的!紫陌在心里狠狠唾弃这个老狐狸耍个手段都要找个高尚理由,好像真的只是为了撮合他们似得。
“袁总管,你此前为承轩献计争皇位,此番又用本公主来讨好新皇,如此两头忙和,本公主忍不住要劝你一句:这天下容不得两全其美,总管可要小心不要到头来只得竹篮打水一场空才好。”紫陌皮笑肉不笑地嘲讽他的世故,能占点嘴上便宜也算便宜。
“公主良言老夫铭记于心,也请公主能冷静想想老夫今日所言,老夫告辞。”
顾城正在房中摆着一局棋自己跟自己对弈,公主的棋艺实在难等大雅之堂,放眼望去府中能与他对上几局的便只有修远了,如今修远被姜戎扣在王府中,没了下棋的对手,顾城大部心思便放在了新的对手上。
依照莫歌近日所报,一切都尚在他的掌控之中,所有事都在朝着他所预料的方向不紧不慢的发展着,可眼前有一人却是不得不防的。
顾城捻起一枚白子,想起白日里袁横说得那些话,不由得微微一笑。
袁横果然是身经百战,终于查了点真东西出来,可知道再多又如何,顾城并不在乎袁横的警告,只笑他一把年纪却还是会看错人。如今袁横自己也是骑虎难下,还要费心思来盯着他,捏着手中所谓的弱点来警告他不要做小动作,却也不知道累。
袁横放权于他,其中更包括最至关重要的司卫一项,无非是想推他上高位,位高权重,府中必定会有许多人在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这般人多眼杂,但凡他有异样举动,都不容易再像之前那般轻易遮掩下来,身无琐事一身轻的袁横也就更能容易抓住他的把柄。
敌明我暗确实是致胜之道,可惜他这如意算盘打得也太好了。
他顾城不是修远,又怎会被他随意拿捏。即使最后袁横鱼死网破将所知之事和盘托出告诉旁人来打击他,他也是有法子保全自身能全身而退的,又怎么会怕他的所谓威胁?这个袁横,明明是个聪明人,有时候却也会天真的可笑。
在顾城来看布局和下棋一样,最大的乐趣不是隐藏自身弱点,而是要让对手以为抓住了你的死穴,想要一举歼灭时,才恍然发现自己早已掉进了精心布好的圈套,进无路,退无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