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涧湿润,常有小雨使得道路泥泞不堪,不便时时出门,今日恰逢难得的晴好天气,修远决定下山去置办一些日用吃食回来,紫鸢急于摆脱陆离从早到晚不停歇的碎碎念,也兴冲冲的要跟着去,陆离心道:你们都下山逍遥去了,老子要留下来看家那跟条狗有什么区别。便也死皮赖脸的跟着下山去了。
比得山上的清净,山下的热闹喧嚣完全就像是一个全新的世界一样。
紫鸢不记得自己来过这样热闹的集市,只觉得到哪都是新鲜的,修远到几家常去的铺子打包东西,她按捺不住想到集市上去溜达,修远拦不住就让陆离跟着她一块去。
皇子出身的陆离花钱很是大手大脚,银子掏得跟流水似得,紫鸢看着他越来越顺眼,连那魔音穿脑一般的唠叨声听着都分外悦耳。今日集市上人特别多,她拿着一串儿糖人儿走在前面,陆离肩上脖子上怀里抱着一些乱七八糟的小东西,分外艰难的在后面跟着,一不留神就给人流给挤散了,紫鸢隔着十来个人头看他在人潮里艰难的挣扎,站在街角边啃着糖人儿上落下的糖浆边等着他过来。
冷不防被人挤了一下,紫鸢手里的糖人儿脱了手掉在地上,人堪堪站稳当了,就听有人提醒道:“姑娘,你有东西掉了。”
紫鸢低头一看,脚边掉的那根簪子确实挺像自己的,身后摸了摸头发,她朝那提醒之人道了声谢,弯腰去捡簪子。
方才提醒她掉东西的那人并未马上离开,而是悄悄的转到她身后,慢慢向正弯腰捡东西的紫鸢靠近,右手袖中缓缓路出一方散发着奇异香味的帕子,朝她的口鼻处缓缓靠近。
紫鸢恍然不知。
“奶奶个熊的!老子胳膊腿儿都要给挤散了,你就不知道去帮个忙。还站在这吃糖!”陆离中气十足一声吼,紫鸢身后之人蓦然将帕子缩回袖中,佯装过路人离开,很快便汇入了人潮之中。
陆离看了他两眼。提着东西奔过去,报复性的在紫鸢刚捡起来还没想好往哪儿扔的糖人儿上咬了一大口,十分得意的看着无语的紫鸢,还挑了挑眉头。
紫鸢对他的缺心眼和大条神经很是无语,干脆伸手把残留着一个残缺不全压印的糖人儿全给了他,还十分热情的帮他提了点东西,陆离只当她是良心发块嘎嘣响,还对紫鸢抱怨那糖上粘的芝麻太硬了,不但不香还硌牙的很。
紫鸢没记得自己吃的时候上面还有芝麻。就凑上人儿上确实有些小点点,却不是芝麻,倒像是方才掉地上时沾上的土灰和小石头,看着陆离吃得这么高兴。她也没好意思说,只是含糊的支吾了一声,默默的别开眼。
“你们二人在这里。”修远在窗户处朝他们招手,紫鸢和陆离从正开着的后门进去,才知道这是一家米行。
米行的掌柜是个顶年轻的人,看着好像还没陆离年岁大,正在忙忙碌碌的往袋子里装米。一边很是歉意道:“日前一直在忙家事,竟忘了给先生送米到山上,还劳烦先生亲自下山跑一遭,惭愧惭愧。”
修远笑笑:“不打紧,我此番就打算下山的,顺便来买些米罢了。怎得不见令尊在堂中?”
年轻人手上的动作顿住,勉强扯出一丝笑:“家父他……月前病逝了。”
修远未曾想会有这等事,有些惊异:“老掌柜身子一向康健,怎得会突然得病?”
年轻的掌柜的苦笑一下,摇着头道:“不是病。不是病,像是中了邪,不止的家父,这城中很多人家都有人中了这个邪,一脸死了好几户,弄得人心惶惶,城里的官怕出乱子,就不让胡说,对外都说的病逝的。”
回去的马车上很是静悄,紫鸢放下车帘扫了一眼两人的脸色,修远依然沉着淡薄,专心致志的看着手上的一卷书,陆离则蔫蔫的抱着怀里一柄剑,疑似在打瞌睡。
紫鸢思索再三,悄声与修远道:“方才我在那个米铺……总觉得有股不寻常的气息在里面。”
修远对鬼神之事一向是敬而远之,未说什么,倒是陆离在一旁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声:“莫不是你得了赵子卿真传,开了天眼了?”
紫鸢想也不想,拽过一卷书朝他头上打下去,陆离怪叫一声躲到一旁:“老子最恨别人打老子头了!熟人也不行,下次再动手老子跟你拼命啊!”
紫鸢不理会他,蹙眉对修远道:“那家里一进门就有一股阴森之气,你没感觉出来么?还有那小掌柜,年纪轻轻的却脸色晦暗印堂发黑,不是很奇怪么?”
修远抱歉笑笑:“我不懂医术,也没看出你方才说得那些,可能是他近来得了什么病症未愈才那般气色不佳吧。”
陆离也在一旁帮腔:“就是,那人本来生得就黑,印堂黑也正常啊。”
紫鸢白了陆离一眼,又看了看修远,末了还是没再多说什么,默默缩回车里枕着手臂似睡非醒,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几日后陆离下山办事,无意中路过先前的那个米铺,米铺大门紧闭,门口一左一右的挂着两个白灯笼,新有丧事。陆离随手抓了个人打听,说是那米铺的少掌柜的突然得了怪病死了,老少两个掌柜的一前一后横死,米铺后继无人,便关门大吉了。
陆离很是惊讶,也顾不得再多问些什么,事情办完之后就忙不迭的回了山上,将紫鸢从房中揪出来,将路人那番话学给她听。
紫鸢打着呵欠听他说完,迷蒙着眼倦倦的看着他,末了“恩”了一声:“你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