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皖深知她能杀不留的作风,眼见那人要被拖下去处理,她灵机一动叫了一声“且慢”,而后对躬身对郡主轻声道:“主子,前几日那奴婢之死搅弄得阖府不得安生。司律监虽然没查出什么东西来但陛下还是对您存疑的,郡主何不找个人来认罪,就说是他因为仇事杀了那婢子。怕事情败露郡主追查才在民间造谣说是郡主杀人以转移视线让自己开罪,这样一来既了解了此事又能在陛下那儿还了您的清白。一举两得又何乐不为?”
昱容郡主弄茶的手顿了顿,抬眼看了看半押在地上的小厮,偏头道:“你的意思是让他认下?”
慕皖点头,偱循诱善道:“阖府都知在府中盗窃是死罪,他已死犯险不过是为些钱财养家,倘若主子答应日后会善待他的家眷勤于接济,他想必也愿意以死报主子之恩。”
昱容沉思片刻觉得此法尚可行。便让左右先将人押到另一处待命,将剩下的事完全交给这个心腹婢女去办。
传晚膳时慕皖便将事情办妥了,每月五十银珠替他奉养家中,五十银珠相当于一个县官的俸禄。就算将他掰开成八瓣他一月也赚不来这些钱。为了家人半生无虞涉事小厮便咬牙答应了此事,第二日玉荣郡主就将他绑了入宫,在国君面前声情并茂哭诉险些被这谋财害命的奴才误了自己的清白名声。
司律监查证在先,奴才招供在后,国君也正头疼着如何在百姓面前王室脸面。此番平白出了个台阶给他下,他二话不说让人杀了说瞎话坏主子名声的奴才,又安慰了因此受了委屈的郡主意思着赏赐了一些物什,便将此事给了结了。
在这世道里所谓真理就是当权者的手段,只要马虎眼打得到位前后说得通了。假的也就变成了真的。
这次慕皖将事情处理的确实漂亮,昱容郡主从那之后对她的话格外听从些,因而在慕皖劝说她为了博得太后欢心该同她老人家一起去静禅寺闭关礼佛时,她也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下便答应了,只在临走前再三嘱咐慕皖一定要帮她看住陈岩,不得让他与府中任何婢女有暧昧。
昱容郡主走时陈国王子一直将她送到静禅寺所在山脚下,回程时一脸的轻松惬意,那神情像是巴不得昱容郡主这辈子都在这座山头上待着不下来。
晚膳时慕皖在院中遇到传膳的小厮,看了看晚上的菜色后笑道:“今日主子心情颇佳,你若送些酒去,主子必定会赏你。”这小厮有些木讷,在府中服侍了这些年也就挨着个传膳的职责,见得主母身旁的大红人姑姑亲自支会他如何讨主子欢心,不由心花怒放忙回去温了一壶好酒给主子送去,果真得了赏,还特意回来谢了慕皖一番提携之恩。
膳毕,酒酣,正是暮色四合之时。
想必是这样轻松的时日无多,陈岩这一酒喝得有些高了,慕皖指使着小厮将醉酒的主子扶进卧房床上躺着后打发他们出去收拾妥当东西,小厮离开卧房后她趁着无人在旁边,悄悄将床上的陈岩给使力拽下来,让他在地上躺着,而后又折身去打开了厢房中的窗户。
冬日寒凉夜风更甚,迎面而来的冷风吹得畏寒的慕皖不由打了个哆嗦,地上的陈岩更是蜷缩成了一团,无意识的叨咕着什么,慕皖只当没看见,理了理耳边的发便走出去为他掩好了门。
玉梨和玉坠儿也在这里帮忙,手脚灵便动作轻快,还剩下几个要擦拭干净的茶盏时慕皖便将小厮打发走了,只留她们两个在这里收拾,她嘱咐玉坠儿小心谨慎些别碰坏了上面的瓷釉,自己故意慢条斯理的摆弄茶具拖延时间,等了一会儿就听卧房里传来一声震天的喷嚏声,玉坠儿吓了一跳险些摔了手里的酒杯,玉梨比她稳些,只有些发愣的竖着耳朵听动静,慕皖继续垂首擦洗着茶具,对玉梨道:“你去看看怎么了。”
ps:
纷繁往事,浮游春水,指尖沙灭。——《一顾倾城色》之“指尖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