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里的光芒实在是漂亮,紫陌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被摄得一震,定了定心神对他道:“正好多床被子,你花了这么多钱来,总不能白白让你染了风寒回去,回头再传染我。”
“凉不凉?”他问。
紫陌点头不自觉地抖了抖肩膀:“当然凉,雨这么大呢。”
他依旧那样看着紫陌,静声道:“问你赤脚凉不凉。”
他不问紫陌还忘了这茬事,乍一提起来只觉得一股寒气霎时从脚底往上涌,冻得她下意识勾起了脚趾。
一只手臂横在她腰上,玄容不知什么时候站起身来,将她打横抱在怀里,直走到床前将她放在床铺上,扯着被子将她整个人像个大型蚕蛹一样团团裹起来,道:“下次不要赤脚在地上走来走去,女孩子家的身子还是要珍重些好。”
紫陌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玄容这话里竟然有关心之意?就觉有手按在她肩上,力道不算大却将她推得仰倒在床上,而后玄容给她将被子往上提了提,静静地道了一声:“睡吧。”
又是相安无事的一夜,紫陌醒来后却是极度兴奋,将兰若又从玉佩中拽出来了。
兰若似乎没睡好,说话有些恹恹的,紫陌纳闷:“你昨晚偷偷跑出去偷窥楼中姑娘接客了?”就见兰若白了她一眼。
“我守了你们两夜没合眼,自然觉得累。”
紫陌讶然:“你守着我们做什么,难道是怕玄容会趁我睡着欺负我不成?”
兰若道:“虽然我深知玄容不是那样的人,可他倘若真是那样的人,我倒是要去烧一支高香,要他真做出那种事,就代表他对你有感觉,我们还何必这般辛苦。我守着你只是提防他对你用幻术读心。看破这这场秘密而已。”
紫陌惊:“那他用了没有?”
兰若打了个呵欠道:“没有,可能是我想多了,这是玄容的梦。有有谁会在梦中破掉自己布下的局,他应该不会对你用读心术。”说完他又飘飘乎乎地汇成一股烟。回到了玉佩中,想是去补眠去了。
今日楼中有一姐妹寻到了紫陌的院中,言自己的床昨晚竟然塌了,一时添置不上新床,想来借她厢房中的卧榻一用,因那姐妹来时颇为客气地带来了一篮子新鲜欲滴的樱桃,紫陌想也没想便同意让人将榻搬到她那里去了。等晚上玄容站在房中挑眉打量那新空出来的一块地儿时,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那榻是玄容日日千金买来的栖身之所。
“我不知道今日还是你,正巧有人来借榻,我就借出去了。”紫陌解释道。
玄容原本淡然的表情在听到她的解释后微微变了变颜色。直直看着她道:“不是我来,难道你还在期盼着有别人来?”
他这般语气倒是将紫陌问得一愣,倘若她说“是”,倒显得自己有多水性杨花一样,虽然是口是心非随便应一句。但若让玄容对自己的印象变差了日后岂不是更难让他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
于是紫陌笑了笑道:“与你开玩笑的,我知道今夜还是你,只是不想让你再睡在榻上,你若愿意就到床上来睡,不愿意你就站一夜或者直接离开。我从不强求别人,随便你。”
玄容闻言意味深长一笑:“不强求别人,那又为何我打凤袂楼下经过时公主的琉璃球会不偏不倚向我这而来?”
紫陌也学他笑得云淡风轻:“我愿意,要你管。”
顶完嘴后她不理会玄容兀自躺下装睡,装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心里有事的时候还真装不下去,就假装睡熟的样子翻了个身,眼睛微微张开一个小缝向外瞟,却没看到半个人影。
玄容走了?紫陌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张大了眼睛看门边,却见玄容还是站在床边,只是方才站在右边,现下站在左边,怪不得她睁了睁眼没瞄到,原来是他换了地方。
装睡破功,紫陌索性大大方地从床上坐起来,横坐在床上,将一床被子展开垫在腰后,盖了另一床被子在腿上,时日不早了,她说话也带上了几分困顿,道:“送走了榻是我不对,你这样站一夜也不是个事,我也不占你便宜,咱们就坐在这睡,这样就不算同床共枕了,你若担心自己的清白可以坐得远点,反正这床大的很,枕头放在中间做界,现在可以了吧?”
玄容闻言默了默,就在紫陌以为他要这样沉默站着等天亮时,他终于挪动尊步,坐到床上来,与紫陌隔着一只枕头的界限各占半壁江山,那合眸的静善模样像是在打坐多过睡觉,紫陌心道他莫不是在心里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心道这些漂亮得不像话的男子毛病就是多,好像就怕一不留神就被谁玷污了一样。于是无声地朝他做了个鬼脸,紫陌抱着被子歪过头,以她绝佳的没心没肺功力,很快就睡过去了。
醒来时早已没了楚河汉界,她平躺在床上,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一睁眼却看见兰若不知什么时候从玉佩里出来了,正浮在半空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
“怎么了?”紫陌坐起身来揉揉头发,“是我昨晚说梦话说漏了什么?”
“没有,”兰若缓缓道:“虽然说了梦话,但却不是说错了。”
紫陌茫然:“我说什么了?”
兰若回忆状:“你拉着他的胳膊让他娶你,还说要是他不答应你就拉着一辈子不放手,若不是你说这话时还流着口水,连我都要以为你是故意装出来的。”
紫陌像被一个闷雷劈中了,顿时目瞪口呆张口结舌:“口……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