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阿乐对矣
殷十张了张嘴,最终在幕僚的规劝下,气呼呼的转身回了马车,平七被放开,她笑了笑,展平自己褶皱的衣袖。她没走向殷五的马车,只是就地回身。向殷五所在的方向附身拜下。
“谢五郎,平七粗俗,不忍污五郎慧目,就此拜别。五郎珍重。”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多的让她应接不暇。她得快些回家,然后好好思量一下今后的道路,她算是得罪了殷十,也在天下诸贤士面前落了个粗俗名声。这以后的路,简直步步荆棘。
此时她甚至想,如果她没有比旁人多活那三年便好了,她依旧是骄纵的平七,就算前路艰险,也不识愁滋味的平七。
可惜啊,她是崭新的平七,明知前路艰险,却依旧想掌握自己命运的平七。
“平七女……”殷五依旧没有掀开车帘,只是在平乐转身离开之时,淡淡的开口。平乐停下步子。“五公子还有何吩咐?”
“晌午时,你言:貌丑,不堪见客。可有此说?”
“诺。”平乐点头。
“貌丑……天下诸贤士皆在,平七女,你若不能自辨一番,让贤士点头,从此后,跟随你平七的便是……粗俗,欺骗,置天下名士贤士如无有。”他说,平乐若不能就丑颜一事辩解的让天下名士心服口服,从此后,跟着她淮阳平七的便是粗俗女,欺瞒天下人,不将名士贤士看在眼中,都说嘴皮子一张一合压死人,殷五话语不多,甚至语气也未见变化。平平淡淡的,却让平七瞬间置于天下贤士面前。
平乐苦笑,真不明白这殷五怎么能被世人称为谪仙公子,就这小气劲,哪有一点大家风范,明知他一句‘粗俗’己经够让她在天下贤士面前丢脸的了,现在又加上一项欺骗的重罪。
当真是杀人于无形。
如果不是自己当真死过一次,知道死亡的滋味,或许,此时她便要一头撞死在天下名士面前了。平乐回身,立定,抬眸,晶亮的眸子扫视四下,毫无意外的接收到来自诸公子,众贤士,甚至那些贵女们谴责,嘲讽的目光。
那种目光,阴冷冷的,带着吞噬人心的寒意。平七微微拧眉。随后,她缓缓的转向殷五的马车。大大的附下身来,那种仰视的感觉,让平七觉得心头悲凉。就算她再活一遍又如何,有些事,有些人,根本不是她思量便能躲过的。就像眼前咄咄逼人的殷五与众人。
她再努力,她的所做所为,依旧是他人眼中的笑柄。
这一刻,平七满心灰败,竟然心生放弃的念想。可瞬间,陈氏奸酸的嘴脸在她脑海中浮出。她说‘平氏低贱,无名无份。’还有那句她腹中婴孩本不该来,死合天意……最终闪过脑海的是姬三那句‘平氏死不足惜……’不,她不能这般轻意的便被打倒,她要坚强,她要亲眼看着那些伤她欺她辱她之人拜倒在她面前。她要让那些人尝试一番她曾受过的苦痛。
这样一想,平乐顿觉全身有了气力。
她徐徐抬头,一双晶如朗星,沉如碧潭的眸子缓缓扫过众人,最后,看向面前殷五的马车。
隔着车帘,她看不到殷五的样子,但她有种感觉,他在看她,认真的端详着她。
想到这里,平乐缓缓勾起唇角,一张娇俏的小脸,瞬间变得璀璨起来。
“五公子,天下诸贤士,容平乐道来。五公子言之不虚,今日早些时候,平乐独身一人赶往西山寻兄,想着孤女上路,还是轻装简行的好,便命驭夫摘去标记。只做平常装扮。
平乐之所以如此做,只是不想以平氏之名,行扰人之举。诸位皆知,庶民遇到显贵,皆要倒地叩拜。如果是五公子,受那些庶人走卒叩拜是天经地义之举。可平乐身卑,不敢与五公子比,于是,收了平氏标记。不想路遇陈四,商七公子。
两位公子见平乐车上无标记,便欲观平乐真颜。
平乐便言自己貌丑,欲拒。”平乐说到这里,四周己是一片议论之音。士族公子对平乐所说满是嘲讽,在他们心中,出身高贵,受人恭敬叩拜乃是平常事,根本没什么受得起受不起之说。平乐这样的说辞,让他们不耻。可另一方面,便是各贤士的看法。
大多数贤士都出身卑微,因为学识过人,而得到贵人看重。可他们的骨子里,还流着庶民之血。虽然受自家主子看重,不必时时叩拜。可后天养成的傲气那与氏族高门一出身便带着的贵气不同。终归觉得自己短人一截。平乐这一说,让他们觉得亲切,觉得平乐虽一女郎,可做出的事,却让身为九尺男儿的他们都自愧不如。
他们虽想改变自己的命运,却最终拜倒朱门酒肉富贵中。平乐这样的平易近人,不以己之高贵,欺别人弱小的举动,瞬间收买了多数贤士的心。
见自己这番话后,看向她的恶意眼神少了些许,平乐的心缓缓放平,继续道:“平乐之所又言貌丑,乃是因为……恐刚刚十郎之举。
平乐出身卑微,平家既无殷氏势大,甚至比起陈乐,商氏,乃到英城姬氏,都是小巫见大巫。况且平乐只是族中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庶女,可以不过份的说,天下任何一个士家嫡子,都可以随意欺辱平乐。平乐想,如果妾乃丑颜,那些想欺之人便因见丑心恼之由,而生厌意,于是便出口言丑。诸位或许觉得平乐欺人,可诸位亲眼所见,就在刚刚,殷家十郎还欲收妾为艳伎。
试问,妾若丑颜,十郎还欲收否?”平乐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