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阳宫。
华裳从未央宫回来之后便觉得身子更重了些,手指轻轻的抚着额头,眉宇间渗着淡淡的褶皱。
兰芝扶着华裳,赶忙道:“娘娘先把护甲摘了,小心别划着脸。”
芍药上前轻轻的揉着华裳的额头,轻声道:“娘娘身上不爽利便宣太医来看看吧。”
华裳摇了摇头道:“请安回来便宣太医,皇后心里指不定以为本宫多轻狂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芍药担忧的看着华裳道:“娘娘身子为要,那些虚名有何用?”
华裳苦笑:“虚名?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人言可畏,你怎么知道这其中的苦楚。做人哪里有一帆风顺,随心所欲的。”
芍药望着华裳苍白的脸,突然想哭,她从小就陪伴在小姐的身旁,一日一日,一年一年。似乎印象中,小姐从未做过任何出格的事儿。从来都是安安静静、端文淑娴,所有人给予她的都是夸赞,那满身的赞扬真的幸福么?
华裳脱下了沉重的宫装,卸了妆,慢慢的躺到了床上。
远远地看着,似乎又消瘦了几分,被子下的起伏又小了些。
兰芝也满目担忧,轻声道:“娘娘最重要的还是保重身子,其他的都是虚的,便是陷害娘娘如何?便是诬陷娘娘又如何?娘娘位居高位,何必和她们相计较。等养好了身子,有她们哭的时候。”
华裳扯了扯嘴角,轻声道:“三月新人就要入宫了,若是这个时候连这些旧人都收拾不明白,那就不用考虑新人了。”
然后华裳皱了皱眉道:“本宫头有些疼,你按按。”
兰芝急忙上前按压着华裳的额头,因为华裳病了许多日子,兰芝和芍药都有了一手按摩的好手艺。
华裳闭着眼,轻声道:“本宫今日去请安,本是想给陆嫔和兰婕妤一个下马威,可惜,陆嫔聪明得很,态度如此恭顺,倒叫本宫不好下手。”
兰芝低声道:“陆嫔不比兰婕妤无依无靠,成妃是个有手段的,陆嫔到底是她手底的人。”
华裳嘴角的笑意冷了冷:“成妃?她如今一点都不喜欢陆嫔了,看着吧,最迟明日,她一定回来见本宫的。”
午时刚过,华裳没等来成妃,倒是等来了匆匆的皇帝。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吉祥。”华裳站在正殿门口,缓缓福身下拜。
皇帝大步走过来,扶起了华裳,责备道:“早就说过,你莫要出门行礼了。”
华裳嘴角的笑意真实了许多,温声道:“臣妾知道皇上担忧,只是臣妾想着,希望皇上望着宫门时,能看到一个站在门边等候的人。”
皇帝紧握着华裳的手,跨过高高的门槛,两个人携手的背影在日午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光芒万丈,刺眼的让人落泪。
皇帝握着华裳的手坐在床边,轻声道:“你好好躺着。”
华裳摇了摇头:“臣妾陪皇上坐着。”
皇帝露出无奈又温柔的笑容,伸出手轻轻的将华裳鬓角凌乱的发丝整理好:“朕看你脸色又白了些,这大冷天的你大老远的去未央宫请什么安,若是发了烧,就难过了。”
华裳微微低头,低低应道:“臣妾记得了,以后不会了。”
皇帝将华裳拥入怀中,宽大厚实的手掌拍着华裳消瘦的背,轻声道:“后宫的女人整日闲着无聊,东家长西家短的,你别放在心上。你这人贯是内敛,气坏了自己怎么办?”
华裳点点头低声道:“臣妾知道了,皇上不必忧心。臣妾初闻陆嫔诛心之言,气恼不已,那话岂是乱说?今日去见了,才知陆嫔也并非有心,只是臣妾多心罢了。臣妾病的脑子都不灵光了,气性也不似以往,乱了分寸,倒是有些不像话了。”以退为进华裳也会。
皇帝皱眉,责备道:“胡说些什么,你就是自己胡思乱想,你有什么错?好好养着身子,其他的糟心事儿别听别看,都有朕呢。”
华裳望着皇帝严肃的脸,浅浅的笑了,点点头,眼皮有些沉,缓缓的闭上了。
皇帝见华裳软倒在自己的怀里,惊了一下,然后才大声喊道:“来人!来人!传太医!”
华裳的上阳宫中常年太医常驻,不是因为华裳,而是因为那位患有心疾的四皇子。所以不到一刻钟,一把胡子的老太医便赶了过来。
老太医简直是欲哭无泪,他不仅擅长儿科内科,也对妇科颇为精通,所以一个人当两三个人用,风险了高了两三倍好么?
“娘娘额头温度并不高,但是脉象虚浮,有低烧之状,恐是吹了风,加之心思过重,才导致的。”老太医诊着脉,顶着皇帝冰冷的眼神,战战兢兢的禀告。
皇帝闻言皱眉,问道:“贤妃的身子到底如何了?一场小小的风寒,这都拖了三四个月了。”
老太医苦笑道:“本身风寒并不严重,只是贤妃娘娘本就体弱,加之选秀时日操劳了些,病情这才来势汹汹,如今又吹了风,动了气,内里有火,不利养身。”
皇帝的眉头依旧皱得紧紧的,肃声道:“朕不管那许多,贤妃的身子一定要养好,不管吃什么喝什么,朕要什么有什么!”
老太医被皇帝土豪的话震的一惊,只能无奈应道:“是,臣尽力而为。”
皇帝犹豫了一会儿,才又开口问道:“朕看见贤妃还有些咳嗽,是不是当初肺痨的先兆?”
老太医一惊,缓过神来才急忙回道:“这到不至于,贤妃娘娘的身子虽有些弱,但是还是可控范围之内,